胖子收拾完一地的杂物,见他这样,就拉着吴峫问道:“小哥这是什么情况?我都忘了问了,那羊角山,你俩找那导游,是出去碰了一鼻子灰?”
吴峫叹了口气,也看了一眼树底下坐在板凳上发呆的张启灵。
“我们没见到那盘马,就见到他儿子了,说是他老爹在山上,还得有个三五天才能回来。”
“但我就琢磨着,要找人了,人就不见了,这事儿就赶这么巧?”
胖子连连点头,“你要单说这事儿,那还说不定真就是这么巧,但咱哥仨自从来这瑶寨...
你就别说那蹦出来抢东西的王八蛋了,就说说小哥那房——”
“哎!”吴峫一把捂住胖子的嘴巴,小心地瞄了一眼张启灵,见他无动于衷地坐着,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还说呢?”吴峫松开手,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胖子,“你看小哥都伤心成这样了。”
胖子挠挠头,“也是啊,那说不定是小哥唯一的房产?这一把火给丫烧的破产了?”
吴峫狠狠“啧”了一下,刮了一眼胖子,胖子告饶一样拱了拱手,吴峫道:“你有点思想境界行不?小哥能是缺钱的主?”
“我看他就是想不起来银行卡密码,我上次可专门问过,南瞎北哑的行价那是七位数起步,上不封顶的,小哥怎么可能只有一套房。”
“不对,不对!”胖子啧啧摇头,还冲着吴峫摇了摇手指,吴峫奇怪道:“哪不对?是七位数不对,还是你问关绍了,黑眼镜要价更高?”
胖子嘿嘿一笑,“是银行卡不对。”
胖子暧昧地怼了怼吴峫的肩膀,“小哥哪是记不住密码呀,小哥是压根找不到卡。”
“我靠!”吴峫翻了个白眼,郁闷道:“胖子,你是真他妈的损啊。”
胖子从容地睨了一眼吴峫,“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伤口——”
他表情欠扁,摇头晃脑的,手里提溜着的扫帚也在地上划动起来,“是要掀开,戳破,化脓流水儿了才会痊愈滴——”
“呸、呸——”吴峫挥手扇飞扫帚扬起的尘土,“滴你大爷!”
“别我大爷了,你讲讲那导游大爷吧。”胖子唰得一下把扫帚扛在肩上,“怎么的,用你胖爷爷出手不?”
“看我一扫帚给他从山上扫下来,管他是盘马龙马还是白龙马,都是你胖爷的手下败马。”
吴峫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嫌弃道:“我怎么觉得你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油腻和浮躁?怎么的?”
吴峫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巴乃的空气让你像个发面馒头一样膨胀了?”
胖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吴峫看不出猫腻来,又见张启灵还是纹丝不动,他周遭的空气都快凝固了,还是赶忙和胖子说回正事。
“盘马他儿子说,盘马老爹也有个特别宝贝的铁疙瘩,他没拿出来给我们看。
但我和小哥一合计,觉得那铁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咱们发现的这铁块。”
吴峫道:“我和小哥明天再去趟盘马那边,看能不能蹲到他回来,问问羊角山的情况,蹲不到他回来,就想办法看看那铁玩意儿。”
“那要真是这铁块儿——”
胖子一巴掌拍上吴峫的肩膀,打的吴峫声音都颤了下,“我懂,反正是跑不了这广西,还大概率就是那羊角山上的斗里来的,是不?”
吴峫叹气道:“你丫别一提到斗就兴奋,别忘了这村里有古怪。要是能不进斗,最好就别进。”
“更何况,咱们什么工具都没拿,你是打算和你那云彩妹子借俩锤子就倒斗去?”
吴峫不赞同的看着胖子,“要是没有特殊的理由,羊角山咱就下回分解。”
胖子耸耸肩,嘀咕道:“你看着吧,我觉得咱跑不了得去一趟。”
......
第二天,吴峫起的稍晚了一些,一问,胖子一早就坐班车去县城“采购”去了。
阿贵笑呵呵地答话说,胖老板不清楚路线,家里也缺了粮油,就让云彩跟着去一并采买了,中午应该就回来了。
吴峫心里奇怪,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路过了县城,出去的时候,胖子就找不到路了?
更何况,那胖子能是个不认路的?不认路早在斗里翘辫子了。
但心里再嘀咕,吴峫也面上不显,和和气气的和阿贵客套两句,就带着张启灵又去找盘马老爹了。
这一去,还是没见着盘马,倒是见着了也来找盘马的外地人。
这外地人一口纯正的京腔,当即,吴峫心中就敲响了警铃。
这瑶寨可是在广西腹地,莫说山路十八弯,京城的跑这里,还专门找能去羊角山的盘马?
吴峫觉得自己算是半个杭州人,半个长沙人。
但这两年,朋友里面最惯的就是胖子和关绍,勉强再加个黑瞎子。
这三人都是京城的,但吴峫拿不准黑瞎子是不是京城本地人。
因为黑瞎子说话几乎没什么标志性的口音,只能判断他是北方人,但具体是哪里的,吴峫判断不出来。
但偶尔几次,吴峫听黑瞎子和关绍聊天,这两人京城话和普通话混着来,黑瞎子那熟练程度不像是别的地方的。
不过也可能是被关绍带跑了口音?
——这就又说回来了。
胖子各地跑,应该是后期在京城置业安家的。
他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在潘家园儿和各种老油条做生意,他的京腔不可谓不地道,但听起来也就带着股市场上生意人的“烟火气”,丰满、世俗,也油滑。
胖子的京腔地道,但并不松快。
白话说,就是感觉听起来嗓子眼儿有点紧。
吴峫摸摸鼻子,他这可不是冤枉胖子,他先前也没觉得,但同是一个地方的,关绍讲话和胖子讲话,听起来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关绍的京腔,听起来就更自然顺耳,更柔和一些。
要用个不恰当的拟人比喻,胖子的京腔听起来像条大胖锦鲤,油光水滑的、金光锃亮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关绍的京腔,虽然也像条鱼——
毕竟京腔吞音比较多,听起来就圆滑,还有个嘿~哎嘿~嗨(此处四声)的调调。
关绍的京腔,听起来就不是胖锦鲤了,更像是海豚。
他说话的时候,就是海豚转着圈儿和你问好,亲切秀气,也友好。
虽然关绍也是个祖安人,但比起胖子“我操”打头,“他娘的”结尾,关绍那两句急眼了的脏话,到像是烘托情绪的“助动词”。
更何况,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快快乐乐的和他们家那个大黑耗子讲话——
吴峫心道对啊,那可能也不是胖子的问题,是这俩京城的讲话对象不一样。
总之,关绍说话,听起来闲适慵懒,即便京腔本身就少点儿温柔的劲儿,痞气比较重,但人家愣是讲得和小说温柔男二一样一样的..
——他奶奶的,扯远了。
吴峫拧着眉,盯着眼前闯进盘马家的京城人。
这京城人说是盘马的远房侄子?
好家伙,这亲戚,可是够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