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双胞胎,更不是在同一个母体内出生,却在同一年、同一天仅仅相隔11分钟出生,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脉。世界上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曾经,我有一个认识的同学,她妹妹跟她同一天生日,却也不是双胞胎,而是比她小四岁。
“这个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就算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下,没有千万也有百万,更何况,是每天会发生的事情呢?总有几件会让人觉得巧妙而不可置信。”
许应年顿了顿,随即嘲讽道:
“与其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不如感慨许明章的无情。结发的妻子怀孕没多久,却又急不可耐地物色其他女人,还又跟她生了孩子。真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
“原来……你这么讨厌他。”
“因他擅自的决定,我此生都将作为一个错误出生,成长,时刻担心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被人发现!你知不知道社会上对我这种人有多排斥,多不友好?都说人人生而平等,我却从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换做你,你会不恨他么?”
许知鱼知道,她在跟许应年谈一个禁忌的话题。
这是他们两人,以及所有知道的人的心中永远的痛,不久前,才结了层薄薄的痂,却是现在又被反复撕开的疤——生长在灵魂深处的疤。
所以,一碰就痛,不是撕心裂肺,而像用锋锐的镰刀,割一株陈年老木的树皮。一刀一刀、一点一点,密密集集点点滴滴的痛。
每当想起,便会无法遏制的难受。
许知鱼起身,上前几步,紧紧地抱住少年瘦削的躯体,“好啦,新年就要开开心心的,不谈这些。”
“……今天,谢谢你了。”
许应年别过头去,抿着唇。
自从结识许知鱼、盛昭他们后,时不时会捏下手,来个熊抱,经过日积月累的荼毒,到现在,少年心底并不排斥这些亲昵的接触。
虽然,有时还会不太好意思,但至少在正经的时候,并不会有刚开始的局促和僵硬。
“也谢谢你实现我的第二个愿望,陪我守岁过除夕。你是不知道,家族宴上有多无聊……所以,我们都不要对彼此说‘谢谢’,因为感谢的话,已经相互抵消了。”
许知鱼站定,微笑着偏头,将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应年轻嗤一声,傲娇道:“不说就不说,我也不稀罕。”
·
立春时节,时间不知不觉溜入二月初,天气虽还是冷冽,但仿佛埋下希望的种子,离风和日暖的春天,不再遥远。
亦是在这一天,许应年被澜禾国际学院通知笔试。
莫阳初四就已回来,由他送许应年去。
考试毕,盛昭特意组建了一个只有他、许知鱼和许应年的群聊,问许应年感觉如何。
许应年觉得还不错。
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勤奋不懈的备考状态,甚至连最为钟爱的绘画都搁置了。
因他休了一年学的缘故,虽和许知鱼、盛昭两人一样大,报考的级数却比二人小了一级,相当与黎砚舟同级。
考核的内容不过是他一年前学过的知识点,虽差不多忘了大半,但好在这些时日的辛勤耕耘学习,温故而知新,倒是融会贯通不少。
同许应年预想得一样,他的笔试成绩相当不错,隔天,就收到了澜禾最后一轮的面试邀请。
本以为一切顺利,却在面试环节出了岔子。
原来,岚禾的面试的主考官除了要与学生本人进行交流问话,更要父母家长陪同参与面试。
在郊区别墅填写申请表的时候,许知鱼、盛昭一度以为家长一栏只是摆设,考虑到许应年身世的复杂性,玩味兴起,便擅自更改了许应年的父母名。
父为“许莫阳”,母为“魏沅溪”,且不设防地将莫阳和魏沅溪真实的号码,报了上去。
如今,通知面试的电话,是打到莫阳手机上的。
莫阳平常不太用手机,联系人也不多,因此,当看到电话页面显示的两个红色的未知来电时,虽然疑惑,但还是回拨过去。
不拨不要紧,一拨简直要吓出心脏病。
询问基本状况后,只听得电话里听到那边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你好,这边是澜禾国际学院校务处,您是许应年的父亲许莫阳吧?很高兴地通知您,您的孩子成功通过笔试筛选,请于2月7日周五偕同贵子弟、您的妻子来校进行面谈,谢谢。”
掐了电话,莫阳上楼找到窝在卧室里、抓着一条黑绫撑头发呆的许应年,笑容灿烂无比,“阿年,岚禾的人打电话过来,你笔试通过,2月7号要去面试。”
“嗯。”
许应年懒懒地应了声,视线依然不离手中的那条黑绫,翻来覆去地把玩。
“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全名叫‘许莫阳’,嗯?”莫阳笑得愈发灿烂,一双桃花眼风流迷人,透着隐约的危险,“而且从没结婚却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妻子,嗯?许应年你是不是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一直沉浸在自己小世界中的少年,到这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将黑绫收起,面不改色道:
“申请表是许知鱼和盛昭弄的,你应该去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