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比武台上堂堂正正交手,众目睽睽之下争锋,那犬子技不如人败于你的手下,死而无悔!死而无憾!老子自然也是愿赌服输,嘴里蹦不出半个‘不’字!”
薛天豪一指书生,厉声斥喝:“可若是某个卑鄙小人暗中实施鬼蜮伎俩,在比武前下毒暗算,使之牧一身功力无法施展,抱恨而终,那作为之牧的父亲,老子当然要为他讨回公道!将害死他的卑鄙小人血债血偿!以慰其在天之灵!”
“这不是巧了么!”张明槐一拍手,笑道:“虽然我也很希望薛兄亡魂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毕竟像他这种淫贼的魂魄死后按理来说是要打入油锅地狱受尽折磨才是……但本人确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将其亲手打死的!”
“一招!”书生举起一根手指,“我只用了一招!他太弱啦,这种废物只会欺凌弱小,遇到真正的强者就原形毕露。我还没发力,他就倒下了。”
“一切流程公平、公正、公开!所以薛兄也算死得其所,想必应该瞑目了,早日去投胎畜生道吧……”
“这不可能!”
薛天豪一口否认,虽然他面容扭曲,神情狰狞,全身肌肉绷起,将那身貂绒锦衣撑得鼓鼓囊囊,但却不知为何依旧强忍着没有动手,反而像是想要套出什么情报似得,面朝众人大声叫嚷了起来:
“绝对不可能!”
“吾儿之牧乃是江湖新秀!少年英才!从小由老子亲自传授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二十余年如一日,持之以恒!虽然有些许贪花好色的毛病,但武功却是从来都不曾拉下半分!半年前更是打通‘任督二脉’,踏入‘小周天’!名震一方!老子的独门绝学《巨灵掌》他也有了六七分火候!被雪陀寺宁玛大喇嘛亲口夸赞有成就先天之姿!未来不可限量!”
“而你一个黄口儒生,家无余财,穷困潦倒,一年前还被地痞勒索,打伤了右臂,在青州府都快混不下去了,直到为‘黄梨园’编写戏文才得以糊口……一无明师教导,二无器械场地,三无秘传丹药,甚至每天连肉都吃不饱!如何能练出一身好武功?”
“所以定然是你事前使用了卑鄙伎俩,害的吾儿神思恍惚,来不及反应,才被你趁机杀害!”
听薛天豪如此一说,行脚商们虽然依旧害怕殃及池鱼而默不作声,但离书生的距离,却又是稍稍远了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两方都是惹不起的存在,恨不得立刻就从这场江湖仇杀中脱身,但“薛之牧灭秦家满门”这件事离得太远,像听一个故事,没有实感,但书生却是这一路上朝夕共处的存在,如果这个人擅于暗自使用毒药,那便不免让人胆寒。
就像突然发现身边的麻绳变作一条不知底细的毒蛇,理智的聪明人不会出声惊扰,第一反应是捂住嘴巴,屏息悄悄远离它。
倒是李大小姐听得义愤填膺,上前一步立于张明槐身侧,将古朴宝剑用指肚推开半截,露出寒光闪烁的锋刃,表明了自己支持好友的立场。不过她瞄向书生的眼神,亦变得有些好奇而微妙。
自古以来穷文富武,学文者实在没钱了还可以凿壁偷点光,可武者想要成为真正学有所成,天生强健的身体是硬性条件,每日充足供应的营养是基本条件,习练中消耗的资源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试想一下,假如有人练成了《龙象般若功》,身负龙象巨力,那每天光站立不动都需要多少能量。
哪怕“天变之日”后许多人都得了“奇遇”,天地中某种“神秘”的浓度增加,有些所谓的“仙人”甚至可以“吸天地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从而不吃不喝辟谷生存,但那些“奇遇”同样也是一种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资源”!
有野心的人甚至可以为了这种独特的“资源”断情绝义!湮灭人性!
“一个畜生也配称作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