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倒有些像程宸羽,虽然程宸羽被程云霆养得有些不喜交际,但也不难看出程宸羽这个人独特的人格吸引力。
程宸羽点点头再没多问了,他刚刚的那么一点不适也随之消失殆尽。
没有等多久,所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工作期间配发的塑料盒,像是规整东西杂物用的。
他拿着这些东西递给程宸羽,随后提醒道“这些就是全部了,你都小心点给带回去。这么多年都算是古董了……”这几句话就说地比较轻松,办公室里的一众人也互相交谈着。
离开的时候老院长并没有跟着,反而是和所长站在警察所大门口道别这些孩子,从始至终程宸羽都保持着一种格外正式稳重的姿势端着那个塑料盒。
僵硬又沉重。
等坐上了回去的熟悉的商务车时,窗户外的阳光也透过玻璃折射进程宸羽的眼瞳。
刺目又温暖的正午是充满力量和希望的,可是坐在舒适而宽敞的商务车里的程宸羽,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同时放置在他双腿上的东西尤其显得冰凉又坚硬。
好像一块大而硬的寒冰,透露出的也只有刺骨又冰冷的触感。
“哥哥,在想什么?”
依旧是自然而然覆盖在手背上的温热,却在这一刻给了程宸羽诸多能量。
程宸羽侧过头去看被自己挡得严实紧密,处在阴影之下的程晚星,却觉得对方犹如阳光一般耀眼又炽热,他轻轻问道,像是害怕惊扰到沉睡的灵魂一样“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天离开的。”
毫无意外的,程晚星明白程宸羽口里的“他”指的就是十九年前车祸去世的陈西宇。
不知道是因为此时此刻程宸羽在问这个问题时过于遗憾落寞的眼目刺痛了程晚星,还是明明身处玻璃折射的阳光下,却维持着环抱一坨死物一般的程晚星那眼里说不出的委屈脆弱,程晚星都无法隐瞒一般对着这样的程宸羽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个答案。
“陈西宇…死于**85年,5月29日。”程晚星看似平淡无味的一句话其实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紧张和肃穆。
他并不知道这些资料可以给程宸羽带来多少慰藉,但至少能让他作为陈西宇血缘下的儿子,做到不是一无所知的陌路人。
只是在程晚星说完后,这句话也宛如一个宣判,让程宸羽低垂的眼帘迸发出一瞬难以接受的震惊讶异。
那是惊恐和不安。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下意识反应,很快…抬起头来的程宸羽就已经变得从容而冷静。
“谢谢你星星,我知道了……”
抱住塑料盒的程宸羽的指节都发生了颜色的变化,他在用力也在克制颤抖。
这么一路下来的两个时辰程宸羽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那就是靠在椅背抱住塑料盒。
这完全和来的时候判若两样。
程晚星中途试图接过这些物品让程宸羽可以休息睡一觉,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程晚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程宸羽对陈西宇的格外珍重和不舍。
直到车辆驶入繁华的市区直至抵达酒店,四个人两两分开各自回到了房间。
程晚星才感觉到了程宸羽依旧保持平静的情绪过于虚无也过于压抑。他和程宸羽并排坐在酒店大床边两两无言。
程晚星是在等,程宸羽则是知道程晚星在等。
就这样坐着,直到指针指向了三点。
程宸羽动了,并不是松开了一直抱着的塑料盒,而是对着程晚星说道“你去吃饭吧,顺便帮我带一份回来?”
这看起来像是恢复正常的讯号,只是程晚星却没有动作只是回答“好。”
双方又保持这样的僵持过了两分钟,程宸羽又道“你不去吗?”
程晚星依旧是答应着却不动。
程宸羽知道,这才是程晚星,他了解自己,也看透了自己。
又过了几分钟,程宸羽叹了一口长气,手臂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终究会有些迟钝,所以他本来打算要放下塑料盒的举动才会在一开始就失败,反而是一直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程晚星直接稳稳接住了自己…还有自己怀里的那些东西。
“哎…宸宸啊你乖一点好么……”只是太轻太平的话,却被程宸羽听出了里面无条件的纵容和保护。
其实程晚星哪里会不知道,程宸羽在别扭在思考在恐惧,虽然他不清楚程宸羽在为什么而烦恼,但这并不影响他去判断他应该选择离开还是陪伴。
所以他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下。
“傻不傻?不开心就告诉我,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我也会难受的……”程晚星放开那些东西,然后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这一刻,程宸羽才是真的顺平自己所有的疲惫和不忍。
像是溺水者找到了最后一口氧气疯狂汲取,也像是流血不止的伤员拼命捂住伤口迸发出的力量,程宸羽仰头看向了面前这个说过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男人,脑袋昏昏沉沉想放声大哭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最后只能轻飘飘毫无实点地说出那个对于自己过于残酷的事实:
“每年5月29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