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冯局长早早地来到办公室,胡子拉碴,一脸疲惫,昨夜他跟着熬了一个通宵,天快亮时才到会议室里把几把椅子拼在一起,小睡了一会儿。一组的老钟他们这几天连轴转,虽然几个人看着还挺精神,但是冯局长知道,这几位也已经快到了极限。他先给自己沏了一杯浓茶,坐在办公桌后,使劲儿抹了一把脸,拿起了电话,拨通后,说道:“刘厅长,很抱歉,厅里特案处的人在我们局里又伤了一个,人还在医院,医生说属于中度烫伤和冻伤,得在医院里呆一阵子了。那倒是,让他们得个教训也挺好,省得到处给厅里惹事儿。那个人刚交给厅里新派来的人带走,这次来的人挺规矩,没乱来,您也就别生气了。关于他的身份,我倾向于之前咱们的判断,这些年,咱们见过的无法言说的事情也不少了吧,要不,厅里恐怕也不会成立特案处了。您放心,这件事儿,我们局里只有重案一组的四个人知道,我已经给他们下了命令不得对外透露。还有啊,这两天他和我们重案一组的张弛很对脾气,如果需要的话,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让张弛过去配合。”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一阵儿,冯局长撂下听筒,伸手拿起茶杯,轻轻吹去浮沫,喝了两口,放下茶杯,挠了挠头,眉头拧在一起,昨晚帝豪地下一层的的案子,已经惊动了省市两级领导,冯局长又使劲儿挠两下头,心道:“这个陈敬下手也太狠了点儿!”
昨晚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有个姓陈行二的找重案组的张弛,正在帮着120的医生,把省厅那两位被老大撂倒的调查员抬上担架的老钟他们几个马上反应过来,是陈敬,问清事发地点,几个人下楼上车的速度贼快,到了地方一下车,老钟他们几个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十几个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心里震撼,对陈敬的身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在老三的指引下,他们三个没费周折就找到了那个实验室的入口处,见门开着,门内的灯光射出,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区域,老钟在前,瞎子紧跟其后,大个儿在后面抓着老三的胳膊留在门外,小心地环顾着四周。老钟和瞎子拔枪在手,进入门内,台阶下,一个人双手捂在自己的喉咙处,姿势怪异地蜷曲在地上,面部青紫,嘴唇发黑,明显是窒息死亡的特征,老钟蹲下身子,用两根手指摸了摸地上这人的颈动脉,对瞎子摇了摇头,瞎子眼睛看着走廊深处,跟老钟说道:“不是,头,姓陈行二的疯了?”老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靠近走廊尽头的地上,也躺着一位,左边的小腿很奇怪的向外撇着,明显是从膝盖处就折了,老钟示意瞎子过去看一下,瞎子小心又迅速地跑过去,见这位也是双手捂着喉咙处,脸色也是青紫,瞎子又快速地跑回来,对着老钟做了个双眼上翻的动作。
老钟站起身,走到第一个房间的门口,房间的门没锁,老钟推开,向室内望了一下,没有人,只有一台电脑和几台不认识的设备,看着就很高级,瞎子走进来,看到墙上的观察窗,走过去,向隔壁瞅了一眼,打了个哆嗦,立马后退,说了一声:“卧槽,不是,地上躺着的咋那么红?”老钟走过去,也看了一眼,马上转身出门,走到隔壁房间门口,小心地推开门,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女性的尸体,脸上皮肤红得瘆人,旁边有个长圆形的舱状物里面白气缭绕,玻璃罩下,隐隐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躺在里面,不知是死是活,老钟立即招呼瞎子退出房间,拿出手机,递给瞎子,说:“叫法医来。”自己顺着走廊,挨个房间查看,没再发现其他人或尸体。老钟和瞎子走到门外大个儿身边,看着老三,老钟说道:“把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说说?”
老三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一下子蹲在地上,嗨了一声,说道:“这个地方,和我大哥绝对没关系。”老钟问道:“你大哥是谁?”老三抬头看着老钟他们三个,道:“任远,帝豪的老板啊。”老钟回手从瞎子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冯局长的号码,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接着说道:“冯局,需要增派人手,立即拘捕帝豪的老板任远。”冯局长沉吟了一下,答道:“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老三听到老钟的话,一下子站起来,说道:“我大哥都烦死里面那个洋大夫了,不可能跟他扯上关系。”老钟和瞎子瞅了瞅对方,想起那个着穿防护服躺在那个罐子里的,应该就是这个八字眉口中的洋大夫,瞎子看向老三,问道:“不是,你是傻啊还是不傻?”老三瞪着小眼睛,两撇眉毛倒被他瞪成了一字眉,不再吱声。
张弛坐在车里,看见局里的法医带着几个助手下车后,带着很多家伙事儿往下面走,紧接着冯局长的车也到了,冯局长开门下车,见到一组的车停在旁边,张弛和陈敬正透过车窗看着他,就走过来,打开陈敬那一侧的车门,问道:“你不会再把他弄晕后又跑了吧?”陈敬扭头看了一眼张弛,抱歉地冲他笑笑,回头对冯局长指着车外,划了一个圈,说:“长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看着冯局长的眼睛,他又开口道:“下面的那个西洋鬼子用中国人做实验,这个,我忍不了,所以出手没有轻重,请长官担待。”冯局长皱着眉,看着陈敬,没说话,随手关上车门,快步向地库里走去。陈敬身体往后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说道:“医院对面那家饺子馆儿的猪肉酸菜馅儿饺子真好吃!”张弛说道:“改天请你去吃。”陈敬见张弛用一只手很耐心地轻轻拍打着呆在衣襟里面的老大,像哄小孩儿睡觉一样,便说道:“我师父说,老大是个异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当年在山林里和几只狼打架,把那几只狼都弄死了,还抠了人家的脑子吃,自己也受了点儿伤,我师父去山里采药,正好遇见,把它的伤治好了,之后就一直跟在我师父身边,我师父也就把它当个玩物走哪儿都带着,没想到,后来好几次我师父遇险,都多亏了它才没丢命,才知道它的能耐,我也被它救了几回。”停了一下,陈敬接着说道:“老大只跟有缘分的人亲近,接下来,万一我有什么事儿,拜托你好好照顾它。”张弛看着陈敬说道:“放心,不管有什么事儿,他都是老大,你都是老二。”陈敬坐直身子,面对张弛,郑重抱拳,张弛也十分郑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