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很快从左侧的窗户离开，右侧紧挨着的便是隔壁的入户门，旁边正对窗户的位置应该就是楼梯间的防火门了，看不清门上的锁是不是完整，此时楼道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脑子里回想起在二十楼时听过的开门声，心里想着丧尸也许会从这里进来，要不把门锁上？随心而动，程紫书贴着门边把左脚踏了出去，还没看清门锁的模样，喉咙突然被勒住，吓得他倒退两步，撞在门框上，踉跄着回到屋内，手上还不忘轻轻地把门掩上。

门是内开门，刚刚程紫书把门开了一条缝就挤出去了，从蒋金山的视角看过去，就是眼睁睁看着他绕过了门，人就这么消失在黑暗里，面对隔开两人的门，心里一慌，赶紧伸手在他完全消失之前凭感觉抓住了一点衣服，领口勒紧了程紫书的脖子，寂静中，两个人兵荒马乱，靠着墙大口喘气。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看看旁边楼梯间的门。”程紫书整理好衣服，再次拉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贴着隔壁屋的门听了一会儿，没能听到什么动静，半蹲在人家门口伸手摸索着防火门上的锁，光秃秃一个门把手，没有锁呀？江猛那个傻小子说什么三到八楼的门是锁着的呢？用什么锁呢？继续沿着门框摸索一圈，没摸着门的合页，是往楼梯间方向开门的。

开门方向朝外，仅有一个开门的把手，没有反锁的装置，程紫书暗骂一声，干脆地转身回屋，推着蒋金山离门远些，低声说道，“门没锁啊，阿猛不是说三楼到八楼是锁着的吗，十七楼没锁是怎么一回事，八楼以上是没锁吗？开发商还整不同的门？这情报有误啊！”

“找个什么东西抵着门呢？”蒋金山提议道，行动满分的立刻在客厅寻找合适的物件，被程紫书一把揪了回来。

“恐怕很难，门是往外推的，门把手是光秃秃的一根长条，很难抵住。”程紫书拧着眉，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李和两兄妹挣脱了没有，时间紧迫，管不了丧尸进不进来了，顾不上蒋金山会不会反对，自己做了决定，“别管了，等会我自己出去，摸清1705在哪里再回来接你，你呆在这里别动，把门虚掩着，再从猫眼上看着我，发现不对劲自己把门关上，不用担心我，啊，就这样，走了。”

在程紫书说话的时候，蒋金山的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句话没插上，他跟个说唱歌手一样一溜嘴说完，极其自然地拍拍蒋金山肩膀，两人擦身而过之后，迅速融进门外的黑暗中。

“哎，不是，你把这把水果刀带上啊！哎……”没能拦住人的蒋金山不敢怠慢，赶紧凑到猫眼上往外看，稍微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程紫书已经蹿出去很远了，勉强能看到前面有个黑咕隆咚形似程紫书的黑影在贴着墙移动，眨了眨眼之后，连这个黑影也不见了，蒋金山握住门把手的手有些抖，腿也有些软，几次想转身靠着门坐下，但都忍住了，硬是逼自己看着猫眼，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移开视线，要等程紫书回来，看着、看着，把门看好了蒋金山！

深呼吸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蒋金山把门掩上，用劲把门把手往下压住不放，从外面看就像是门好好的关上了，实际上一直处于开启状态，配合着他从猫眼观察门外，既能让返回的程紫书第一时间进门，又不会碰撞门锁制造多余的声音。

耳边隐约听见蒋金山说了句什么，没听他说完程紫书人就已经站在门外了，声音戛然而止，程紫书快速回头扫了一眼并排的两个门牌号——1701、1702，贴着左侧的墙一边时刻关注楼梯间的防火门会不会突然开启，一边摸索着往前推进，手突然落空，他侧着头在黑暗中睁着双没用的眼睛，脚尖谨慎地往前探，手再次碰到类似墙体的触感，左右结构中间有条细缝，是电梯门，继续往前摸索，第二扇电梯门，掠过电梯，左手摸墙右手伸出去在前方的黑暗中试探，一丝光亮照亮了对面的门，心里猜测如果这栋楼的住宅分布是对称结构的话，对面应该分别是1703和1704，这么想着便想快步走过去，一直摸墙的左手再次落空，突然凹陷形成的空间让他感到困惑，缓慢往里走了一步，手上的触感由墙砖变成木制门框，这里还有一户？

对住宅分布的错误判断没让程紫书停留太久，这个位置刚好是电梯旁边的凹陷处，两侧都有墙体，看不见门牌号，他很快便放弃，直接转身去1702号房对门有窗户的地方确认那两间房的门牌号，眯着眼艰难得看清了上面的数字——1704、1705，咦，五单元在这里，那刚才凹进去的应该是三单元，没有多想，程紫书贴在五单元的门上听了一阵，虽然明知是不可能听见什么的，但还是这么做了。

一直紧张地在猫眼里注视着外面一团黑的蒋金山冷汗都快下来了，握刀的手心有些湿润，他都不敢在裤腿上蹭一蹭，因为程紫书现在在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门旁边的窗户漏出一丝丝光线正好洒在程紫书的小臂上，隐隐勾勒出一个人形，让蒋金山知晓了他的位置，却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见他停留了一段时间，大概猜测是找到目标房子了，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他耳边响个不停，喉咙异常干涸，吞咽口水都觉得有些疼，直到程紫书再次移动，脸在光下闪过一瞬间，又消失在黑暗里，蒋金山才扶着心口，压抑着呼吸慢慢挤出一口气，猜测程紫书这是准备回来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咔哒——”

一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在门外响起，绝对的安静中犹如有人在蒋金山耳边放了一道响雷，炸得他不能呼吸，愣愣地看着门外，一道黑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他视线里，不知道该夸入户门边刚好有一扇窗，还是该说今晚的月亮怪亮的呢，黑影从右侧的视野盲区一点一点移动到窗前站定，月色舔过它凌乱的短发、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把它脸上标志性的黑色纹路也一并照亮，隔着一扇门，蒋金山通过猫眼看得清清楚楚，一只中年大叔模样的丧尸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眼神里似乎流露了某种情绪。

蒋金山的大脑从这只大叔丧尸出现的时候便冻住了，独自面对黑暗时不住颤抖的手此刻也一并被冻住，惊慌、恐惧、胆怯通通消失，脑子里只余下一个想法：程紫书呢？丧尸在外面，程紫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