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立了一名黑衣男子，看形容正值壮年，却是满头白发，手指飞速掐算，口中自言自语，

“还是不行么…”

“宁儿，你石头哥没用，救不了咱儿。”

“可他刚满十三，做人的滋味才尝了不到半分，我岂能坐视他就死。”

“对不住了，宁儿，便是日后去了那边，你怪我怨我，我也要悖你意了…”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停了手中掐算，翻腕变一法诀，一只青色葫芦自他腰间一掠而出，滴溜溜旋转着腾至半空。

黑衣男子另一手，对着葫芦一点指，再摊开成掌。

葫芦嘴应指而开，两颗泛着红光的物什，倏地飞入他掌中。

黑衣男子收掌握住，再一挥臂，向着禄水河甩出两道红光。

那光去速甚急，潜入涛涛水流后，调转方向，正射入缓缓下沉的程佑琦口中。

伴随的巨力，击得他飞出水面，恰好跌落在男子脚边，仰面朝天。

紫衣少女连忙跪坐了，焦急地探查起他的状况。

只见那莹莹红光，自他嘴角淌出，闪烁着于周身游走，所到之处但凡有伤，均瞬息愈合。

不一时红光黯淡，回流口中，竟凝出两颗尖牙！

紫衣少女不敢乱动，只是眼中噙泪急道，

“爹爹，琦哥已得了主母遗物，怎么还不醒？”

“怎么还不醒！”

黑衣男子俯下身，查看一番，悠然道，

“这三年，苦了他了。”

“少年得志，骄横妄为，轻敌重伤，大道无望。”

“水儿，你可知道，两年前他神智就恢复了。”

紫衣少女水儿，眼泪汪汪道，

“爹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干嘛！”

“琦哥可还有救？”

黑衣男子并不答话，自顾自续道，

“从前的天才少年，变得口不能言，手不能书，这番打击不可谓不重。”

“可我却发现，他内里有一股绝强的求生之意，并且，后来他遭人欺凌，那股求生之意，非但不曾泯灭，反倒愈发强劲。”

“是以这些年，族中那些个自作聪明的小子，对琦儿百般折辱后，我看到那股求生之意的增长，心里不怒反喜，便没有制止他们。”

“大道无情，伤残身体，摧人意志，极是寻常，可只要守住生之一念，未来可期。”

“今日将他置于生死一线，我也是想看看，天意到底让我琦儿做人，还是做妖！”

水儿停了哭泣，怨怒道，

“做妖怎么啦，都是些什么歪曲道理。”

“若非爹爹拦着，就那几块料，无须琦哥出手，水儿早将他们统统打杀了，给琦哥出气…”

无数黑云滚滚而来，淹没少女后续话语，一道霹雳点亮夜空，摄人巨响振聋发聩。

程佑琦猛地惊醒坐起，双手抱住剧痛的头，脑中记忆被撕成碎片，

“死亡…穿越…重生…”

“这身子是？程佑琦？”

“无法面对废了的自己，所以装疯卖傻，任人欺凌？竟这般凄惨。”

“现在，你是我，我也是你了。”

厚重的压迫感袭来，程佑琦破碎的记忆被揉为一体。

他立时便出了一身透汗，胸中鼓荡的畅快感，激得他大叫出声，

“我程佑琦，回来了！”

黑衣男子和紫衣少女映入眼帘，观两人神色，一坦然，一欣喜，言语却是一般无二，

“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