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道:“你当着我面,再画一下剑身轮廓给我看下。”
王瑾鱼当即取来一张空白稿纸,提笔蘸墨,开始勾勒。
她小心翼翼,全神贯注,落笔和行笔都很稳,但到了剑尖位置,却还是稍稍卡顿了一下,导致剑尖处墨有点重,失了锋锐。
王瑾鱼蹙眉,她画剑身的顺序,是模仿陈瑜此前画迎雪剑时的手法,剑刃已经游刃有余,比此前进步很大,但剑尖位置却依旧无法解决,很难画好。
“我知道你问题出在哪里了。”陈瑜道。
王瑾鱼看向陈瑜,陈瑜道:“你的控笔技巧还行,稳度够了,但每次画到剑尖时,你都太刻意了,刻意地想要画好、画得完美,导致你反而有了负担和压力,无法发挥出正常水准。你缺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境,是心境不稳,导致你手不稳,手不稳导致笔锋不稳。”
王瑾鱼若有所思,她的确是太想画好了,太过想要攻克这个关键要点,但越是渴求,却越是失败。
陈瑜给出建议:“你试着放空自己,不要患得患失,把你的手想象成一滴水珠,被剑锋线条吸附,在剑刃上自由流淌,是你心目中想画的线条在吸引着的笔锋去勾勒,而不是你主动画它。等到了剑尖,自然而然地滑过去,圆润自如,毫无阻滞。”
陈瑜的话,仿佛一道灵光贯穿王瑾鱼脑海,她就像一位困在山间迷雾的旅客,忽然得到一位高人指点,瞬间有了出口和方向。
事实上,陈瑜所说,是一种玄妙的状态和感悟,对一般画稿师来说,可能练习数十年都不定能感受到,但陈瑜却早已融于脑海心田,完全内化,只不过他是为了王瑾鱼方便理解,形容出来了而已。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若没有高人给你指点,受限于悟性和天赋,很可能你一辈子都领悟不出来。
当然,具体王瑾鱼能不能受用,还得看她后续的实践磨炼。
受到点拨、茅塞顿开的王瑾鱼赶忙继续画稿,虽然还是没有画到位,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只要自己每天练习,多多体悟陈瑜所说的这种状态,一定会有精进。
“多谢。”王瑾鱼看向陈瑜,认真道。
“无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吗?”陈瑜问道。
接下来,王瑾鱼继续请教陈瑜有关画稿上的问题,陈瑜总能用最简单的话,指出王瑾鱼的不足之处,以及改进建议。
很多问题,对王瑾鱼来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对陈瑜来说,却是‘这都不会?’。
陈瑜的指点,就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剑,轻易切开王瑾鱼的困惑,给他指明方向。
一旁的张管事看着陈瑜为王瑾鱼解惑,一脸欣慰。
两人挑灯夜聊,王瑾鱼受益匪浅,陈瑜却有点难受。
这个王瑾鱼是真的惜字如金啊,能不说话、用点头和摇头代替的,绝对不说一个字,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并且上限最多不超过四五个字,沟通起来有点难受。
到最后,起了玩心的陈瑜突发奇想,当王瑾鱼问他一个关于材料搭配的问题时,陈瑜没有回答,而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绑在板凳上,板凳偏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这是?”王瑾鱼不解。
“你念一遍。”陈瑜正色道。
“为何?”王瑾鱼显然有些抵触。
“你念一遍就知道了。”陈瑜一副高人风范。
扁担……板凳……王瑾鱼结合她问陈瑜的问题,心想应该是关于材料之间搭配的要点口诀,需要念出来才能有所体悟,于是虽然不情愿吐那么多字,但还是照做了。
王瑾鱼道:“扁……扁担长……板凳宽……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绑在板凳上……板凳偏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听着王瑾鱼念了一遍,陈瑜深吸一口气。
舒服了。
见陈瑜一脸愉悦,王瑾鱼问道:“有何关窍?”
“没什么关窍。”陈瑜笑道:“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说超过四个字的话。”
王瑾鱼:“?”
张管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