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四日,夜。
三更已过,林玄和张霄藏身在一座桥下面,用草席盖住身体和武器,用斗笠遮住大半张脸,就像露宿街头的流民一样。
在黑暗中,桥边的倚风楼更加显眼,那是雒阳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在那里有一席之地。
张霄看向倚风楼最高层,十常侍和蹇硕正在那里。
“要是我们能把那个房间内的阉人一网打尽,也许天下就太平了,子墨,我们在楼下放一把火怎么样。”
“不可能的,就我发现的这附近暗哨就不少于二十人,能袭击蹇硕那是得到他们默许,我们敢做一点多余的事情,恐怕立刻就会遭到围攻。”
“这群阉人,上能掌控禁军,下能招揽死士,想彻底铲除他们,还真不是几个狱吏能办到啊。”
“如今大将军深得陛下信任,只要能取得陛下的诏书,区区几个宦官翻手可灭。”
张霄叹了一口气:“深得陛下信任的是太后,是舞阳君,并不是大将军啊。”
还没等林玄细想这句话,倚风楼的大门开了,蹇硕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一只手扶着剑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乱晃维持着身体平衡,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似乎心情不错,十常侍并没有跟出来,倚风楼顶楼歌舞丝竹未曾停歇。
两个侍从从一旁的小屋跑了出来,扶住了蹇硕,四个仆从扛着肩舆小跑过来,侍从将蹇硕扶上了车厢,其余随从也跟了过来,肩舆由四名仆从抬着,在六名武士四名侍从的簇拥下,向着蹇硕城内宅邸的方向出发了。
林玄掀开草席,将墨刀藏在破烂的斗篷下,从桥底爬到路面上,一名武士看到林玄,呵斥道:“什么人!快让开!”
“草民已经饿了三天了,老爷,施舍点吧……”
林玄压低斗笠,右手藏在斗篷里,伸出左手,一边低声乞求着,一边缓缓靠近,走进一片没有灯火的阴影。
“滚开!”
武士喝骂着上前,其他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准备看那个不长眼的乞丐倒霉。
没有人注意到,林玄右手缓缓拔出墨刀,漆黑的刀刃在黑夜中没有一丝光芒,当武士靠近时,墨刀从斗篷中贯刺而出,精准穿透武士盔甲的接缝,贯穿了他的心脏。
林玄弯腰扶住武士的尸体,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同伴的死亡,还都全神贯注看向前方,这时张霄已经悄然来到队伍后面,长枪贯刺而出,将一名武士从背后贯穿胸腔。
同伴的惨叫声引起了剩下四名武士的注意,他们纷纷拔刀向后面的张霄攻来,侍从们也拔出短刀守在肩舆左右,前面林玄猛然推开武士的尸体,三两步已经冲到肩舆前,两名侍从上前企图阻止,林玄墨刀横斩解决一人,接着闪身躲开另一柄短刀,墨刀顺势将其腰斩。
突然的袭杀吓坏了抬肩舆的仆从,被林玄斩杀的侍从鲜血喷溅到一名仆从脸上,那名仆从被吓的尖叫一声,竟然扔下肩舆逃走了,肩舆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
这场袭击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呼吸之间,肩舆中的蹇硕还没从酒水的麻痹中清醒过来,就已经被摔出车厢,武士们想来支援却被张霄缠住,林玄墨刀高高举起,猛然向下贯透了蹇硕的脖子。
四更天的梆子声在远处响起,大汉上军校尉,螭虎星官奎木狼蹇硕,光熹元年四月二十五日,身死街头。
“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