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师兄,那还得从头说起,大师兄本名叫鲍玉,据说祖上是瓜尔佳氏,那妥妥的皇亲国戚啊。鲍玉他爷爷那是爱国人士,抗战的时候,把万贯家财全捐了,到他这一代溜干净,啥也没有了。这鲍玉是70年代的人,没少吃苦,但是好在他没挨着饿,一米八三大个儿,180多斤,整个儿就是个长方形,据说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四柱纯阳,这命好不好咱也不知道。
不过他小时候生活的挺波折,活到18岁都不容易,小时候五六岁的时候上地里玩儿去,那老牛耕地,鲍玉那脚挂在老牛后面绳子上了,被那老牛拖出去一垄地那么长。我们东北那一垄地老长了,他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鲍玉小时候家里也养牛,牛棚他从来都不敢进,他只要一进去,那牛就奔他使劲。有农村生活经验的都知道,马和撂子尥蹶子踢人,羊愿意顶人,但是牛这种动物,其实挺温顺,这老牛一般也不咋动弹,鲍玉跟牛走对过儿,别人牵着牛,他从这个路过,这两伙儿已经交叉着过去了,这牛一撂蹶子,踢他一脚,骨裂,躺在床上养仨月。人家开玩笑说他上辈子是屠宰场的,专门杀大牛了。
这鲍玉打小聪明好学,但逢考试必折,没那命。就是那个年代,高中毕业就算高学历了,毕业了就接班儿,接他爸班儿,在铁路工作,远看吧,这小伙儿挺精神,在东北啊,形容一个男的帅,基本就是说这小伙儿精神。可是这鲍玉临近了一看,总觉得怪怪的,他总透着一股傻子呵的、憨的乎的那么个劲儿,但一聊天吧,发现这人还挺聪明。
鲍玉这年18岁,早早的就接着父亲铁路的工作,铁路维修质检工,说白了就是拿个锤子顺着铁路溜达,一边溜达一边敲敲打打,看着铁路有没有什么螺丝松的呀,有没有什么坏的地方。他维修带一锤子,这边挂着工具,以前的铁路都建在城市的最边儿上,尤其是在东北,铁路都在荒甸子上,人,你看不着一个,但动物多了去了。在东北,如果碰到什么老虎、野猪、狗熊啥的,都不害怕,如果没有枪,但是有鞭炮,二踢脚啥的,点着了,那就嘎嘎好使。这个小动物,也就是现在大家说的胡、黄、白、柳、灰这五大家,二踢脚都不敢点,你要真是给这五大家吓着了,够你喝一壶的。
这一天,冬夜,鲍玉上夜班儿,东北刚下过雪,地上都是白茫茫一片,大师兄拿着手电筒照着,沿着铁路线往前走,那个年代,火车的站与站之间的距离比较远,一站地要是走的话,基本得走个半宿。鲍玉走了能有一站,都快下夜班了,他就看着,在茫茫的大雪地上有两个小黑点儿在那蹦跶,看那意思是想要过铁条线,但是怎么都蹦不过去,卡在那铁轨线上了。鲍玉就拿着手电往前走,心里寻思看看是啥,往前走着拿手电一照,原来是两只耗子,但是,这俩耗子个头可不小,还架着个碗。鲍玉看了看,嘴里念叨着:耗子搬家啦。鲍玉这人心善,就想着:这要是一会儿过火车,这俩耗子必没,反正耗子也没啥伤害性,他就帮着这俩耗子把这碗,拿过铁路线放旁边儿了,这俩耗子非常艰难的架着这个碗,照他跟前来了。鲍玉看着俩耗子,心想:嗯,这耗子不是要搬家,是出来要饭来了。鲍玉每次走夜班,兜里都揣点吃的,因为一走,走一宿的,那时候也没啥吃的,从包里拿点玉米饼,揉碎了扔那俩耗子碗里,这时候耗子就咔咔咔吃上了。其实,这耗子看着挺吓人,但是毕竟是小动物。
等这俩耗子吃完了之后,它俩没走,拿着这碗还往前凑。鲍玉一看,这是没吃饱啊,换一样吧,稀罕巴叉的从那兜里拿出来一块饼干。那个年代,饼干不像现在,想买就能买,人人都吃得上,那个年代,饼干一般人吃不着,也舍不得买。鲍玉看这俩耗子也怪可怜的,拿了几块饼干,给这俩耗子扔碗里了。但是这俩耗子拿着碗里的饼干,没吃,捧着这碗就往雪迹深处走去了。这时候他就想:估计呀,这俩耗子之前的玉米饼是吃饱了,可能还有“家人”,耗子一般群体都比较大,拿回家给“亲人”吃去。
鲍玉这好人好事儿做完了,虽然自己没捞着啥,还舍出去点吃的,但是这心里热乎乎的,他就接着捋着轨道线,接着走。但是,没走多远,他就看着这俩耗子又回来了,碗也没拿,就跟着鲍玉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