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爸爸？”温青的暴怒和冷冽被打破，忽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温青忽然浮夸而癫狂地疯笑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笑，可能自己亲爹是个很可笑的人。“你这个亲爹，连跟自己儿子说话都要问继父的同意，还口口声声说为了我……”

“温青！够了！”女人打断了他，上前查看慕容阳的伤势。被血染湿衣服半透明着，映出他硕大而迷人的肌肉。她忽然痴了，神情微动，情不自禁把手伸过去摸了一下。

“没事吧。”她柔声到。恍惚间回到20多年前，他们都还年轻着，疯着，笑着在一起的时候。

温青冷眼看着慕容阳，眼中杀意更盛。你俩有感情你三年不回家看看，偏偏赶上陈默复活，俞梦意婚礼结束你知道回来看了？怎么？例行公事的时候你又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家庭？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苦情戏让我原谅你这个废物老爹？

见温青面色铁青，中年男人赶忙上前拉住温青的手劝慰。温青随意应付了几句，甩开他的手直接跳窗离开。

左手上，陈默送的手串忽然异常地冰冷。温青迅速回到车中打开实景画卷。画卷上，慕容阳在产房里抱着还是婴儿的温青，温存（温青母亲）躺在病床上疲惫而温柔地看着父子二人。

画面转变，慕容阳无声地哭泣着，拿着离婚证，沿着阴影走出一栋房子。房子里，哭泣的温存抱着尚年幼的温青看着他远去。

又一个画面。温存和她的第二任丈夫，那个满身贵气的中年男人。陪伴着温青在游乐园中玩耍。慕容阳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用摄像机给几人拍照。

下一个画面，慕容阳浑身浴血，在一片阴影中把一个人头交给一个白人老外。他全身紧绷如弓，右手还紧紧握着被血泡透了的长刀。阴影中，慕容阳眼中燃烧着的，熔岩般的赤金色火焰格外清晰。

赤金色的瞳光，传说中的S级异能者……画面再次模糊，正要切换到下一个画面时，温青一把收起了画卷。

或许陈默想让温青了解真相，想让可以拥有美满家庭的温青替自己圆有一个幸福家庭的梦。但是慕容阳已经在温青的成长中缺席了。在他逛游乐园的时候，陪伴他的是那个有距离感的继父；家长会上，听着老师讲学校内的表现，回到家中给予温青夸奖和奖励，也是那个怎么都没有亲近感熟不起来的继父；在成人礼上，送给自己一辆车的，还是那个尽管已经习惯了但仍然没有“父亲”感觉的继父。缺憾已然铸成，再无法弥补。

雨忽然大了，温青独自坐在车中。闭着眼，聆听大雨落下的声音。被收起的画卷变成一道光芒没入温青左手。

……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逐渐停熄。温青缓缓睁开眼，处理完伤口的慕容阳独自一人打着伞站在车外，安静地看着温青。

“什么事。”温青的语气依旧冷漠，杀气却已经荡然一空。

听到儿子发话。慕容阳的脸色一下欣喜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四下环顾了一圈，像一个刚偷完东西的贼一样，从裤子里掏出一叠明显夹着东西的钞票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儿子，爸爸这么多年还是攒了点钱的。虽然不多，加上卡里的够买车买房了。以后你结婚生子，记得叫爸爸抱孙子。虽然我和你妈妈……”

温青的注意力不在慕容阳的絮叨上。他有些出神地用异能感知探查着父亲的身体。他的身上有几道无法消退的疤痕，身体打了几根钢钉支撑骨骼，内脏损伤程度全部被他探查的一清二楚。

“爸。”温青的喉咙滚动着，挣扎着，鼓起极大的勇气吐出一个字。即使他声如蚊讷，让唠叨不停的慕容阳停了下来。

“诶……？”慕容阳被打断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时隔多年，他再次听到温青喊自己。父子二人沉默着对视，半晌，慕容阳抬起头挠了挠后脊。千万般话语涌上心头，尽数化成无语凝噎。

“多回家看看妈妈。”温青把那叠钞票好回推。“我和妈妈都不缺钱。”

“嗯。”慕容阳闷哼着，擦着眼泪说不出话。沉默地，低着头离开了。那叠钞票依旧停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温青呆愣着，看着那叠钞票出神，浑然不觉慕容阳已经开着那辆老旧的五菱面包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