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荷樱就在我面前,推开我向她拥抱的双手。
她说,她变了,变得物质起来,变得成熟起来,变得世故起来。
后来,我说,我也变了,变得颓废起来,变得不幼稚起来,也变得圆滑起来。
但,我唯一没变的,却是爱你。
等我醒来,你也离我远去。
(曾写在日记上的一段话)
自己已经跑了几天外卖,穿梭在城市之中的时间疲倦不堪。
今天晚上我已跑了四个小时外卖了,想回家。
我骑着破电瓶车,在一家奶茶店又接了一单,想着跑完这单就回家,妈的,跑外卖这么累!
不断穿棱在城市中的时候,最容易看见别人的幸福,看着别人的幸福,我就又想陷入回忆流。
每次送完一单,就要赶紧送下一单,在急忙之中,最容易陷入自我的否定,好似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还好,每天的夜晚,自己破烂的出租屋里还有一个女孩总在等着我回家。
不管我多晚回去,当门开的那一刻,最先映入眼帘的总是她那纯美的笑容。
以前,自己最起码还有一个差不多的工作,并且怎么都想不到如今我会去送外卖。
如果说,我之前的青春早已对荷樱释怀,那我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好?
如果说,我也早点遇见芙蓉,我们会不会已经真正有家了?
如果说,我的性格不是那么犹豫不决,我是不是就没有这些年的痛苦不堪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谁又会给我一个可以如果的机会呢?
想得多也是我的一个通病,大概是因为上中学时一个人看了许多书,无论名著还是网文,都读了一些。
因此,成年后的自己,当一个人孤独时,便会开始胡思乱想。
当我一个人骑车在路上时,免不了去想荷樱,去想芙蓉,甚至去想苏茗薇,种种复杂并在我心里无法解决的事情,我都会去想。
我会想:
如果我的运气可以好一点,荷樱没有变得物质,像以前那样纯粹,我便不会痛苦这么多年了。
如果我的家庭像卢明一样,那我便不会再为了生活所劳累奔波,我就可以赢回荷樱的心了。
即使没有追回荷樱,也不会让芙蓉跟着我遭罪了,也许我也可以有能力、有闲心去照顾苏茗薇,不让她活在痛苦的酒里了。
只是单纯地想想罢了。
现在在夜晚的秋风中向着最后一单奋斗。
在萧瑟的秋风中,头发也被吹乱了,自己像个疯子。
终于,到了地方,是在一个小巷中的理发店。
狭长的小巷到处散发着与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
发着红光闪烁的广告牌像极了迷人的妖精,在展现着这家的不正经。
但我不确定。
我将电瓶车停在门口边,推开老旧的玻璃门,在昏暗的屋里只有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女孩的黑色长发和高挺的鼻梁,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此时像极了一个人。
我将奶茶放在前台的桌子上,示意她已送达,让她给我一个五星好评。
她没应声,只是微微抬起她的头,一张极为清纯的脸庞展现在我面前。
尤其她那高挺的鼻梁,与一个人像极了。
我此时就站在距离她四五步的位置,在狭小的空间里默默看着她那张极为清纯的脸。
不错,她的脸像荷樱,又像苏茗薇。
如果说,我认为芙蓉像曾经的荷樱,只是感觉她的性格很像曾经的她。
可此时,眼前的这个女人,面容既像我爱而不得、固执追求的荷樱,又像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苏茗微。
她仍默不作声,也只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我又看了她一眼,像是多年前我看荷樱和我分手前的最后一眼一样。
出了门,骑上电瓶车,就一路向家的方向走,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家里芙蓉还在等着我。
也不断提醒自己,刚才那个女人只是有点像荷樱罢了,自己至于这么较真吗?
风怒了气,将道路两旁的树木刮得左右摇晃。
伤佛风在阻挡我一切的前进,想让我折返。
我仍骑着车,头也不回地顶着风向家的方向走。
因为,我知道,家里有一个爱我的人仍在等着我。
终于,我骑车进了破旧小区,然后将车停在破旧楼房旁边,然后走上破旧的楼梯到了那个属于我的温柔的家。
打开门,芙蓉已经靠在沙发上自己睡着了,我知道她今天等了我好久。
我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从沙发上将她抱起来,抱到屋里,像是在抱一个布偶娃娃。
她迷迷糊糊地有些醒了,看到我回来了,她的神情立马就开心起来。
可在夜晚的静谧之下,我越是看见她那纯粹干净的笑容,我越是心里难受。
我是感觉自己对不起她。
我是感觉我自己应该从此以后不再去想荷樱,哪怕是她的名字,我都应该忘记。
我亲了她一下,让她快睡,又告诉她,我可能会出门有些事情处理。
而我自己先是走到阳台,思考一下人生。
老样子,打开窗户,让风与自己相拥,之后点上一支属于深夜的烟。
烟雾被风吹得稀散,就在那片该之间,心中悄然升起一种人性的复杂。
人性是复杂多变的,我们永远都无法预测人性下一秒钟的走向。
是黑暗?亦或是光明?
我们全然不知。
我吸完烟,关上窗户,出了门。
内心的冲动在驱驶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