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半月匆匆已逝。
似弯刀般的新月,恰似一位娇羞的少女,悄然悬于那深邃幽远的夜幕之上。
灰千山,云阳观内。
刘元满面愁容地仰望着天上那轮高悬的明月。
自从从石头村归来以后,他每一个夜晚都会坐在屋檐之下,痴痴地数着繁星,呆呆地望着月亮。
满心渴盼着吴卫口中所说的援手能够早日来临。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只知晓那月亮由弯弯的月牙儿缓缓扩成圆润的满月,又从圆满的模样慢慢缩成弯弯的钩儿。
然而,所谓的援手却始终未见半分踪影。
他不禁满心狐疑,龙虎山是不是在哄骗他们。
于是,他转过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吴卫,你说咱们是不是被忽悠了?其实根本没有人会来帮咱们报仇。”
“要相信师父。”陪着刘元看月亮的吴卫,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他的目光坚定,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安。
“对,要相信道长。”一旁逗弄着狗的李老棍赶忙随声附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刘元失望地摇了摇头,显然对他们的话不太相信。
“这,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吧。”吴卫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竭力掩饰自己脸上逐渐浮现的悲伤。
那封承载着他们全部希望的书信寄出之后,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丝毫的涟漪。
对此,他早已心急如焚,内心好似被蚂蚁不停地啃咬,却苦于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只能日复一日地苦苦等待。
为师报仇的念头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中萦绕,每多等待一天,便让他多承受一分煎熬。
因为这样漫长的等待,让吴卫觉得自己在漠视师父的离世。
惭愧、内疚、自责,种种负面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上他的心头。
如果忘却仇恨,便等同于背叛师父,背叛师父多年的养育恩情。
与其说是无能为力,倒更像是无动于衷。
吴卫难以抑制心中愧疚悲伤的情绪,在泪水即将夺眶而出之前,匆匆走进屋内,默默关好房门。
比起刘元那充满期盼的目光,他又何尝不是对着山下的小路望眼欲穿呢?
夜深人静之时,那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无奈。
又过了一旬,月亮渐圆。
吴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下山寻找帮手。
再这么永无休止地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刘元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得知吴卫要下山去找帮手时,急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表示要一同前往。
李老光棍倒是有些不情愿,在山上待着多么逍遥自在,山下那么危险,何必自讨苦吃。
尽管他心里老大不乐意,可一想到两人都走,只留下他一人在这冷冷清清的山上,还是有些害怕,无奈只得跟上。
“此去龙虎山寻求帮助,若不灭掉此魔,发誓绝不回山,弟子在此拜别师父。”吴卫声泪俱下,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便背着行李,挎着宝镜,毅然决然地下山。
刘元依样画葫芦,跪在为父亲立下的衣冠冢前,按住来福的狗头,一并也磕了三个响头。
云阳观内门窗紧闭,空无一人,供桌上的画像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姚老道坟前的祭香缓缓燃烧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烟雾飘拂着,朝着下山的方向飘去,仿佛在为他们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三人一狗翻山越岭,涉水穿泽,晚上休息,白天赶路。
他们身处鹭州,而龙虎山却在鸯州。
此去路途遥远,先要赶路到洵江边上,在乘船顺流而下,由水路坐到鹜州后,继续走陆路,再穿过鹫州、莺州才可抵达鸯州。
鹭州山脉众多,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山路穿插于崇山峻岭之间,惊险难行。
就在三人赶路的时候,前方的洵江边上。
一个破旧的草屋里,传出女人凄惨的悲鸣和男人兴奋的嘶吼。
悲惨的遭遇告一段落,在洵江边上的乱草丛中。
一个男子死死的掐住那个女人的脖颈,情绪十分激动,不断怒吼咆哮着。
女人衣衫不整,裸露的肌肤上有多处伤痕,眼神中充满绝望。
对方力气太大,掐得她连气也喘不过来,更不要说回答,没多久便窒息晕死过去。
情绪激动的男子见状清醒过来,缓慢的松开手,女人顺势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那男子颤巍巍伸手一探,发现女子已没了呼吸,整个人连连后退。
过了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跪在女子身边自言自语说了半天,情绪变化十分频繁。
愤怒,惊骇,愧疚,后悔,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