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皇城和一百一十个里坊,把庞大的长安城分割成整齐严密的棋盘状。
横竖三十八条街道,都非常宽阔,御街朱雀大街宽度达四十五丈,由花岗岩巨石切条铺设而成,街两边都有又宽又深的排水沟,深度丈许。
两边成行遮荫的榆树、槐树刚抽新芽,嫩绿喜人。
二月十六日五更二点,太极宫正门承天门的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各条南北向大街上的鼓楼依次跟进。
随着鼓声自内而外一波波传开,皇宫的各大门、皇城的各大门、各个里坊的坊门,都依次开启。
同时,城内一百几十所寺庙,也会撞响晨钟,激昂跳动的鼓声与深沉悠远的钟声交相辉映,唤醒整座长安城,共同迎接从东方天际蓬勃而出的朝阳。
报晓鼓共分五波,每波六十声。
长安居民在睡梦中被第一波鼓声惊醒,慢慢腾腾的起床穿衣,洗脸梳头,出门,走到坊门口,可能正是第二三波鼓声响起之时。
还有些喜欢赖床睡懒觉的,可能要等到四鼓绝时才起,赶着收拾收拾,没准儿还能在第五鼓敲完之前出坊上工。
五更鼓毕,坊内的各个小吃店开始开门迎客。
赤膊的胡人师傅梆梆地打着烧饼、做包子的李大娘蒸笼里白气热腾腾往上冒、旁边刚出锅的大碗软面片馎饦汤要加酸还是加辣都随意。
如果急着赶路,小店还提供打包外带服务。
宫城内,身强力壮的小公公站在入殿拱桥上,连续三次挥舞手中长鞭,鞭声清脆悦耳,宣告着早已等候在宫门处的各部官员开始上早朝。
礼部侍郎吴澈顶着一双黑眼圈,不停的打着哈哈,昨日可真把他给忙坏了,又是安置突厥贵族夫妇,衣食住行等各项细琐事务,又是接待周乙一行人,教导种种上朝条例,又是将各家公子悉数送回府邸,哪家都不能得罪,最后还要将种种事宜整理成册,汇报给老尚书定夺。
熬到快四更时方才将诸事梳理完毕,只睡了一个时辰的他便要匆忙上朝。
吴澈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不停地眨着眼睛,使自己能够清醒一些。
周乙换了身北庭军游骑兵制式明光铠甲,只是没有携带武器,让周乙觉得有些不自在,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细心的吴侍郎还专门为他定制了一条红色长袍,周乙站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英气,眼神沉稳坚定,昂首挺胸。
他并未在意众官员不停投来的异样眼光,待到众人纷纷走过宫门后,他才迈开步子,走在最后端。
吴澈与他站在一起,并肩前行。
周乙挺身拱手道:“多谢吴大人此番关照。”
吴撤摆摆手,笑呵呵道:“小兄弟别客气,我倒巴不得你多来长安叨扰我,这就说明我大唐边军又打了大胜仗。”
周乙笑着点点头,“日后若有机会,周乙一定登门拜谢。”
吴撤搓搓手,笑说道:“那敢情好,我等着你。”
大殿之上,六部官员分列两边,文左武右,最前端的,是三位宰相并肩而立。
何月清居左,卢剑星居右,郑重阳居中。
周乙站立在右侧最后端,抬头看向那座金碧辉煌的龙椅。
随着大殿之上手持拂尘的老太监唱和一声‘皇帝驾到’,众官员纷纷跪地行礼,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金色龙袍的玄宗李隆,帝王之气尽显,他端坐在龙椅上,轻声道:“众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