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的上帝,您已伸出慈悲之手,使彼得·叶和玛丽·陈的灵魂回归于您,我们因此将他们的躯体安葬于尘土之中,愿您的恩泽永照于此。”
牧师将一把土撒入墓穴,散落在紧挨着的两具漆黑的棺材上,随即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念道:“阿门。”
做完这一切,牧师退开一步,几个工人拿起铲子,开始将土一铲一铲的盖入土中。
牧师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少年,微微叹了口气。
“马文,你还好吗?”
那叫做马文的少年双目无神,数日来,他依然没能从悲伤中走出。
少年叫做马文·叶,今年只有18岁,父母在他还未出生时就从遥远的华夏国来到D国工作,随后两人在此相恋,结婚生子。
一家三口一直生活在这座D国小城市,直到几天前,父母外出途中驾驶的汽车突然失控发生车祸。在送往医院救治十多个小时后,还是不治身亡。
如今就躺在这合葬的墓穴之中,只留下这个刚成年的儿子。
父母的朋友、同事以及当地的教会帮忙处理了后事,从小看着马文长大的卡尔牧师亲自给他的父母主持了葬礼。
听到牧师的声音,双眼呆滞的马文转动了下眼睛,看到逐渐被覆上泥土的墓穴,再次发出一声痛哭,向前扑倒在墓穴旁。
牧师和几个父亲的同事急忙拉住了他,马文看着父母的棺材逐渐被盖住,耳边虽有牧师的安慰,但早已痛苦疲惫不堪的他,就此哭晕过去。
等到马文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头顶天花板上可以看见以圣经内容作的版画。
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教会医院。
马文的苏醒惊动了护士,很快医生就过来询问了马文的情况,当得知自己居然在医院住了两天之后,马文急忙要求出院。
医生见劝阻不动,只得安排了一次全身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给马文办理了出院手续。
马文强撑着悲伤,回到家中,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牧师的电话。
“马文,听说你出院了?”
“是的,卡尔先生。”
“怎么不多住两天,听说你状态很不好?如果是担心钱,你放心好了,你有保险的。”
“我明白,卡尔先生,但我在医院躺着就会想起那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的景象,对不起。”
“马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让格温修女给你带点吃的,看开点,生活还得继续。”
“谢谢你,卡尔先生。”
挂掉电话,马文在客厅瘫坐了许久,看着墙上一家人的照片怔怔发呆。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教会的格温修女带来了一些蔬菜、香肠和牛奶面包,开导了马文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马文收拾好东西,来到了楼上卧室,从胸前摸出了一个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古朴的钥匙。
这是父亲弥留之际交给他的遗物。
那天他还在学校上课,突然接到了卡尔牧师的电话,才知道父母出了车祸,他连忙赶去医院,母亲已经伤重不治去世了,但是父亲彼得还撑着一口气,等着马文。
在重症室,彼得赶出医护人员,要求单独跟马文说话,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这把钥匙交给了马文,并要求马文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那时痛哭流涕的马文哪里明白那么多,他只得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弥留之际的彼得,心愿一了,立时便追随妻子而去。
重症室里各种仪器的报警声都掩盖不了马文撕心裂肺的哭声。
回想起那天的情况,马文依然悲伤不已,强忍住悲伤,他打量起这个钥匙,造型很古朴,像是打开什么铁门所用,很像他在学校所学的历史课本上看到的中世纪城堡的那种铁门锁。
一直不得其解的马文只得再去寻找父亲交代的其他东西。
来到父母的卧室,找到衣柜,左侧第二个抽屉处,马文将手伸到抽屉下方,摸到了一个活动的木块,用力一扳,衣柜正下方的木板发出啪嗒一声。
马文打开木板,里面放着父母的另外一套身份证件,上面写着中文。马文将东西依次拿出,最下面的是两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全都是用中文写的密密麻麻的文字,部分页面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插画。
马文自小在德国接受教育,中文一窍不通,他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翻译软件,想要用拍照转换,看看笔记本上写的什么。
软件拍了半天,也识别不出中文写的什么,马文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将木板下的其他东西全部拿了出来,用一个包装好。
他随后上网购买了今天最快到柏林的火车票,带上行李,马文回头望了一眼只剩自己一人的家,锁好门,径直离开。
就在马文离开不久,一个身影偷偷从窗户摸进了屋子。
马文乘坐火车赶到了首都柏宁,立即来到了市中心的施普河畔,看着眼前七八层楼高的白色建筑,以及门前立起的高高的一面红旗,马文收起心情,快步走去。
来到办理签证的地方,办事的一位女子抬头一见马文,笑道:“您是华夏国人?”
马文一愣,不知对方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