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血脉里流传的诅咒是可以解除的？”
“并非解除，而是转移，将这份诅咒转移到另一方。”
王将纠正道。
“我如何相信你？”
陈青璇将资料放下，王将研究成果和命题放在陈家也足以引起高度重视，她自然能看出对方非等闲之辈。
但她需要保证，需要一个令她信服的理由，不然，陈青璇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纸上得来终觉浅。”
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王将说出流传千古的名句，陈青璇眉头一皱，便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你要求我证明可行性，这里不是正好有一个完美符合条件的实验对象吗？
“好。”
神使鬼差，陈青璇竟然答应了王将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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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很成功，小姨在生产过后仍旧虽然略有衰老但并无大碍。
小姨夫则是越来越来虚弱，三十岁的年纪，便因器官衰竭早早离开人世。
小姨在葬礼上哭得稀里哗啦，什么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看着堂妹水灵灵的眼睛，陈青璇心里难免有些负罪感。
“陈小姐，这是难免的事情。”
王将安慰。
“闭嘴。”
陈青璇明白，总要有人死去，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经历死亡，即便走到最后只有她一人，她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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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陈青璇需要建立起何解忧的信任，游乐场的约会只是第一步，她甚至为此恶补了七本言情小说。
可何解忧不按套路出牌，陈青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何解忧要求她查出谁在背后操纵何兴国的身体，但王将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王将隐瞒了什么。
但陈青璇并不在意，与王将合作再怎么也好过这个刚刚踏入混血种世界的愣头青。
所以在摩天轮上，陈青璇嘴上应付下来，但并不打算照做。
“让我听听你的要求吧，只有我获利的合作是不会长久的。”
陈青璇对此不屑一顾，何解忧能做到什么？
有「太一」又如何？在陈玄黄的「戒律」面前可没有言灵这一说。
那干脆逗逗他，陈青璇如此想到。
“那就杀了陈玄黄。”
何解忧估计连真刀实枪都没碰过，高中军训的射击训练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接触现代化的热武器——还是最落后的那种，至于少年宫的剑道课，呵。
如果对上真真正正的龙族，何解忧不吓尿裤子就算不错的了。
“我答应了。”
陈青璇从没有想到对方会答应，或许无知者无罪，不认识陈玄黄，又怎么知道面对混血种世界的山峰的那种无力感。
但要是他知道陈玄黄呢？那个叫楚子航在讲解中国混血种格局时，不可能对陈玄黄闭口不提。
那说明了一个可能，计划中的第一环，用生死危机强迫言灵的觉醒，在促进血统觉醒的同时也释放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接下来何解忧的行为印证了她的猜想。
何家祖宅，几乎墙壁每一处可刻上了龙文，解读费力的同时动辄引发灵视现象，只有只有陈致逸那种龙血比例低到几乎不受影响的人才可以在那里久留。
从陈玄黄何兴国进入时的脸色来看，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就好像头皮扎满钢针，那种刺痛感随着深入更加难以忍受。
唯独何解忧不受其影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光是掌握的有关龙族的理论知识便令她望其项背。
后来何解忧送来离垢净伞，让陈青璇意识到对方所说的并非玩笑——在真正见识过陈玄黄的力量过后。
看着何解忧的眼睛，陈青璇好似看到多年前小姨夫的葬礼上，堂妹尚且不谙世事的眼神。
如果有一日她知道陈青璇是害死她爸爸凶手之一，她会说什么？
没有谁做错什么，没有谁该死去，陈青璇那一刻意识到陈玄黄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得安宁，不得拥有真正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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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号高速路收费站。
陈青璇看着王将，不，戴着公卿面具的何兴国将一剂青紫色药剂注入她的静脉。
“陈小姐，如果不来好奇，就是相安无事，我拿走数据，陈小姐得到生命，陈小姐依旧是陈小姐。”
王将语气冰冷，
“可好奇心会害死猫。”
药剂随着血液循环流经全身，陈青璇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状态，即便变化缓慢，在皮肤的瘙痒感和缓慢成形的鳞片告诉她即将沦为死侍。
龙血比例的迅速提升带来力量，让她得以挣脱束缚，扑向王将。
“何必呢？”
王将后退一步，轻轻叹息。
“对于你这种背叛契约的人，这种下场已是我莫大的仁慈，也许是因为这具身躯太过苍老？”
王将摘下面具，看向天空。
“雨就要停了，陈小姐。这片尼伯龙根也要关闭了。”
王将大步离去，他的身影溶于雨水，渐渐消散：
“要骂就骂吧，我很乐意在丧家之犬的叫骂中踏上归家之路。”
陈青璇的心终于是死了，挣扎多年，还是免不了一死。
她蜷缩在收费站的座位底下，拼命抵抗龙血对她意识的侵蚀，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她开始回忆，她自认为对得起小姨，也算对得起堂妹，唯独对不起一个人——何解忧，那个男孩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如果不是陈家，他不会踏入混血种的纷争，不会落入王将的圈套。
失去意识之前，她将藏在腋下的手机拿出，将讯息传递出去，至于信号能否飞出尼伯龙根，则是陈青璇无法得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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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嗡嗡。
隐隐约约，有雨声，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还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他妈的，人在哪？”
不知道是谁的叫骂声，
“后面那些畜生都快追上来了。”
“或许……”
“麻蛋，不会吧，这只蜥蜴是陈青璇？”
“也许，信号最后消失在这里。”
“他妈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何解忧压制住扑过来想要吞噬血肉的陈青璇，扒开她的瞬膜。
言灵「清明」。
陈青璇在恍惚间恢复了一点意识，直勾勾地看着那对金色眼睛，她有点想哭。
“别他妈哭了，我还想哭呢，你哭了我哭什么。”
何解忧把陈青璇的眼泪擦干，丢回收费站，把门锁加热变形，直至彻底堵死，还用报纸把窗户遮上。
“躲着点，别出声，我不会回来救你第二次。”
何解忧意识到说的不太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有怪物在后面，你别出声，躲着点，等我刷掉关底boss就来接你回家。”
说罢，他跳上迈巴赫，向着高架桥的方向而去。
陈青璇的心底响起了她自己的声音。
我好像，找到重要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