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明,天朗星稀,对于路明非是再好不过的天气——其实什么天气都可以,只要有钱去网吧通宵打游戏,不然午饭钱就白省了。
一如既往,路明非趁着叔叔婶婶和小胖子路鸣泽熟睡后蹑手蹑脚溜出家门。12点过后的街道上没什么人了——已经九月中旬了,这种白天热晚上冷的天气让人怪不适应的,早知道多穿一件了,路明非心想。
沿着熟悉的街道一步步向着网吧走去,走过那家附近味道公认最好,基本都是老主顾的烧烤摊——就算是吃了拉肚子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肠胃有问题。熟悉的香气一下勾起了路明非的小馋虫,砸吧砸吧嘴,捏了捏兜里剩下的十块钱——算了算了,以后有钱了,我天天晚上吃个爽,如此想到,路明非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哟,路明非,大晚上的,去干嘛呀?这么着急。”熟悉的声音从烧烤摊那里传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路明非看见何解忧穿着围裙,戴着袖笼,坐在烧烤摊旁,便走了过去,跟他攀谈起来。
不差这几分钟,晚点去也行,一向把上网当做第一要务的路明非心想,绝不是以为何解忧在这里的话可以蹭两个烤串,一串荤一串素,还可以再带瓶矿泉水走。
“大忽悠坐在这里偷懒啊?你不是在打工吗,小心老板娘扣你工资。”路明非在何解忧旁边坐下,自觉地拿起一串豆干吃起来。
“我干活快,一个人可以抵上三个小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抽空把店里的卫生打扫了,不然你哪来的烤串蹭。”何解忧喝了口啤酒,“倒是你,天天上网不读书,指望你发达了回报我,怕是遥遥无期啊!哈哈!”
正想说父母是有名的考古学家,自己未来肯定不会差,但又想到好像也没那么有名,自己现在确实有些差,路明非只能跟着干笑两声。
“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吗?”何解忧看着杯子里的啤酒,气泡一颗一颗冒出来,发出滋滋的响声。
“相信,我就有!”路明非趁何解忧不注意,又拿起一串面筋。
“什么?”何解忧诧异地路明非。
“我可以预知未来,你每次在偷偷准备搞偷袭,比如屯兵偷矿的时候,我都能知道。”
“是……是么……”何解忧扶了扶额头,有些无语。
“还有,还有,玩CS的时候……”
“行了行了,赶紧去上网吧,我得去干活了。”何解忧不想跟这个二货继续掰扯,把剩下的几串烤串包起来,塞给路明非,“那去吧,我没什么胃口,回见。”
路明非却没有动,盯着他的啤酒,何解忧眉头一皱,从兜里拿出一叠还带着香料味的钱,抽出一块钱:“算我借你的,老板这里没有矿泉水了,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何解忧想起自己高一的时候带着那时候还是初三的楚子航和初二的路明非一起偷偷喝酒,啤的白的都买了想尝尝味,楚子航那时才经历丧父之痛,一直闷闷不乐,看的何解忧干着急,喝酒时也是基本不说话,只知道嗯嗯,对对——当时何解忧就认为借酒是浇不灭楚子航心头的愁云,那就只有交给时间了——路明非倒是挺开心的,一直说这说那,什么楚子航又拒绝了那谁谁,学校导航社的又在竞争社长了,条件是谁能先把楚子航约出来等等,诸如此类,虽然两瓶啤酒就把路明非灌醉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喝完了又喝完了一整瓶,摇摇晃晃地回去了。第二天脸上有个巴掌印——路明非婶婶打的。
当时晚上11点回家的时候,我一个没忍住,吐了起来,当时婶婶还以为是叔叔回家,一直在拍我背,让我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原本她没发现的,黑灯瞎火,我以为蒙混过关了,只是叔叔从卧室出来把灯打开,婶婶一看,懵了,再低头一看是我,当时脸都气红了,一巴掌就扇了过来,说我没个正样,这么几年没跟着路鸣泽好好学习,反而把叔叔的恶习学上了……路某人当时如此回忆,连楚子航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嘿,路明非的话,不是也能将楚子航的愁云驱散一些么。
「在吗?」
路明非是没什么用了,爷爷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问问楚子航吧。何解忧感觉走投无路了,去警局报警,警察一查监控,却看见当天晚上小区里面只有何解忧在原地傻站了几分钟,最开始警察还以为是恶性事件,没想到是遇见了精神病,就把自己请走了。
凌晨五点,芝加哥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楚子航大概还在上课。
「什么事?」
「就是你有没有注意过身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奇怪,哪方面?」
「就是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啊,我最近看到一些能人异士,确实超乎我的想象了,」
那边许久没有回应。
幸好路明非已经趴在旁边睡着了,不然他肯定要笑话自己。
楚子航眉头紧锁,给施耐德教授打去电话,这种事马虎不得,何解忧和路明非出什么事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
「什么样的能人异士?」
“楚子航,我这里能看得到对话。”电话那头的施耐德教授声音低沉,“最近你的家乡可不太平,有些势力坐不住了。”
这些老教授这段时间天天把这些成语名句挂在嘴边,中文水平估计比大多数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要好些。
「怎么说呢,我看见那人可以操纵金属,在空中飞来飞去」
何解忧删掉了一些血腥情节,将前天的遭遇说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耍了什么把戏?」
“我昔御剑时,西登昆仑山。天龙翼从后,白虎化飞廉。”施耐德教授念出张道陵的名句,“82号「剑御」,你身边那个苏茜也持有这个言灵。”
楚子航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放下心来,「剑御」的持有者大多都被作为杀手培养,对何解忧动手的话,有死无生,何解忧还在给自己发消息,说明那名杀手的目标不是何解忧。
「不太像,我当时都觉得自己物理白学了」
「嗯,我等会帮你去查查,还有其他的吗?」
「有什么东西可以将金属瞬间融化吗」
“总不会是「天地为炉」吧?”施耐德教授有些激动。
「铝热剂?」
「不是吧,也可能是被遮住了,我没看到」
「魔术大多是一些视觉骗局」
「你们那边是不是流行带一些美瞳啊」
「带美瞳的世界各地都有」
「只是我觉得美国可以说是站在时尚前沿,最近好多人都在戴美瞳,还都是统一的金色」
「离那些金色眼睛的人远一些」
“教授!”
“看到了,我正在跟中国那边沟通,这些世家连成一块,很难交际。”
「为啥」
「这是一个全球邪教,有活人祭祀的案例,网上前段时间传得很厉害,FBI都在调查」楚子航只能瞎扯。
「可我到网上搜只有零星几条,再查直接变成404了,这不正常」
「消息被封锁了,应该是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诺玛的效率太高了,我还得圆,没撒过几次谎的楚子航对此显然不擅长。
「那怎么办,我感觉最近这些邪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离那些人远点,有什么紧急情况就报警」
「好」
何解忧这边把路明非摇醒,对他叮嘱着:“离带金色美瞳的人远些,那些都是极端宗教组织,可能会做灭绝人性的事情。”
可那衰仔只是哦了一声就又趴回去了。
何解忧对伊丽莎白发送了同样的劝告,得到了「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回复也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何解忧捏了捏藏在上衣内兜的被裹起来的短刃,想要我的命,得看你们有没有实力了。少年眼中金光一闪而逝,露出凶狠,那是择人而噬的野兽般的目光。
“什么?你说他自己出院了?”何解忧抓住护士的手腕,眉宇间流露出焦急。
“是的,何先生。”护士有些不耐烦,继续低头整理着病床和留下的输液瓶。
“他一个人?”
“好几个吧,还有个很漂亮的女孩,自称是病人的朋友,把费用结了就带着已经苏醒的病人走了。”护士对这些人有印象,长得漂亮很容易让人记住。
这么多年来没听爷爷提过他有什么朋友,逢年过节也没见过什么朋友拜访,反倒是这个时候……何解忧还在思索,兜里的电话就响起了。
“喂?”
“解忧吗,快回家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爷爷?什么事这么急?”
“你先回来,是好事。”
说罢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何解忧只能照做,现在谜团太多,没有一点线索和头绪。
快马加鞭回到家中,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谈笑声,这种老破小的隔音效果确实差。
屋内的声音一丝不差地落入何解忧耳中。
“青璇,快去开门。”
“好的,爷爷。”
门一打开,何解忧便看见穿着一位米黄色百褶连衣裙的女孩,肤白胜雪,宛若凝脂,五官也是粉琢玉砌,让人感叹造物主的不公,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头,头上带着蓝白色发饰,被掩盖在衣裳下曲线曼妙,惹人遐想,无处不透露出独属于青春少女的活力与美丽。
女孩见到何解忧,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眉眼弯弯,低下头微微欠身,柔声道:
“忧哥哥好!”柔美的声音让这落叶婆娑的秋天都染上了几分春意。
何解忧迅速查阅脑海,确信自己不认识这漂亮姑娘。
“你是?”
带着几分警惕,何解忧盯着女孩的眼眸,虽然何解忧不会什么读心术,但如果对方心里有鬼,肯定能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陈青璇,青色青,璇玑的璇。哥哥叫我青璇就是。”
女孩一边说道,一低下头从鞋柜中抽出拖鞋请放在何解忧面前。
何解忧一时无话,自己和爷爷住在这老屋子,近十年都没来过什么客人,更别提是这么漂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