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翻，纸页上布满团团黑墨，江小芸像是有强迫症一般，将一行字涂了又写，写了又改，永远不太满意，直到那一片被涂的黑黑的，再也看不见。

纪眠意识到，这些黑色的墨水下面一定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瞬间，她感觉自己又有信心了。

她有时就是这样的乐天派，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线索都能让她看到希望。

但是再往后翻，她也品出了些不对劲来，那些空白的纸张上面全是愤怒又迷茫，害怕又惶恐的字迹。

直到最后一页，她写道，他们是一群怪物，只有吞掉这里的所有事物，他们才能活，无论你的高贵或平庸，在他们眼里，你只是食物。

到此，就是江小芸日记的全部。

她好像很害怕这里的一切，但她的卑微没有错，她的出身也没有错。

纪眠知道自己必须查清楚这一切，只有知道真相梅裳和江小芸才能解脱，而她也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种解脱。

午休时分，纪眠悄悄溜出了教室，她要先去熟悉这里的一切。

江小芸所在的班级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边上，整个走廊又长又窄，像一口密不透风的棺材，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纪眠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周围经过的学生，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小声说着话。纪眠竖起耳朵仔细听，隐约捕捉到了一些关于这所学校的事。

“哎，我跟你说，上个星期晚自习我不是走的迟嘛，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听到一个特别大的声儿，感觉像是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下来一样，我吓死了，根本不敢回头。”

“天哪，真的假的啊？”

“真的真的，你信我。”

“怪不得，我早就感觉我们学校不太对劲了。”

“就是，我也听说了一点儿，据说咱们学校每天晚上都能在顶楼的排练室听到舞鞋哒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跳舞呢。”

“哎，那间排练室不就是梅裳出事的地方嘛？”

“嘘，小声点，别乱说，小心遭报复，我可听说了那梅裳的鬼魂可还没散呢。”

“我去，你别说的这么诡异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切，吓不死你，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们难道亲眼看见了那女鬼不成？”

说话的女生拔高了嗓音：“瞧瞧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你们这穷酸样子，那女鬼都不稀罕吓你们。”

女孩扎着个高马尾，皮肤雪白，校服裙在她的身上被穿出了青春校园剧女主的感觉，就是这人吧，实在是不太会说话，呛得人生气。

其他人看见女孩，小声嘀咕：“走吧走吧，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纪眠有意无意的打量起女孩，这人很特别啊。

女孩或许是感到无趣，一撩头发，转身离去。

看来不止我觉得怪，别人也这么觉得，纪眠心想，既然这样，还是从学生嘴里问出来的会比较可靠。

毕竟，人都是爱八卦的。

下到二楼，纪眠余光中瞥见拐角处走出两个男人，于是她快步躲进消防通道，她实在是不想和身份不明的人打交道。

“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凌易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盯住身后的人。

他死水一般的眼瞳看的人心惊，陈今海有些害怕的垂下眼，避免和男人对视。

“凌校长，您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它处理起来不是很方便，好比说我面对学生或者学生家长吧，这就不能明说，和同事更不能细说，这不是会有损您和学校的名誉嘛。”

凌易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怎么处理，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办不好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是。”陈今海连连点头，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手段，他还不想死。

凌易没有停留，经过消防通道的时候，纪眠大气都不敢喘，她生怕自己被凌易发现，根据刚才陈今海的语气和态度，她大概知道这个校长是什么样的了。

她也害怕惹事，不如躲得远远的。

她在心里祈求自己最好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听着脚步声渐远，纪眠才敢探出头，往走廊上看了一眼，凌易确实离自己蛮远，她这才开始继续查探。

呼啸的风灌进脖子里，她意识到，是深秋了。

秋风多事，不无道理。

纪眠决定悄悄跟着陈今海，这两天的时间很重要，她必须得好好利用。

二楼的配置和三楼几乎一样，多就多了二楼尽头是陈今海的办公室。下到一楼，楼梯南面是中央广场，广场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雕像，形象有点天使的味道，纪眠不太懂西方的玩意儿，就感觉这雕像还挺美的。

一楼的走廊左边是器材室和几间被锁住的老旧教室，纪眠看了一下锁，发现是那种老式锁，看着年代感十足。

既然进不去，先在外面看看也未尝不可。

纪眠从窗户往里看隐约能看见一点东西，也许是玻璃的颜色比较深，里面的东西都看不太清颜色。

好像和杂物间没什么区别，都是乱糟糟的，很久没人打理。

纪眠还是想要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有用的线索，但是考虑到目前没有开锁的办法，她想着晚上来试试。

探完一到三楼，上面的三层她打算晚上去看。

特别是江小芸在日记里提到过的顶楼的排练室，这个地方肯定会有重要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