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们相互发烟,临下车我把剩下的香烟和打火机给了警察。他不要,说进去会发我一个档案袋,香烟打火机可以放在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守所会还给我的。我硬塞给他,跟他说,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出来全都不要了。
高架支队和看守所很快办好了移交手续。狱警问我,有什么东西要寄存的吗,我说没有。狱警把我和朱浩分开,开始搜身。狱警手边放在一把剪刀和一把老虎钳。我以为他要刑讯逼供,吓了一跳。原来狱警只是把衣服上的纽扣拉链绳子之类的绞掉。我的皮带也被抽掉了。狱警问我还要不要,我摇了摇头,他顺手把所有从我衣服上处理下来的东西扔进了一个特制的钢桶,上面写着,违禁品。
我有点明知故问的问狱警,靠这些东西犯人就能自杀?狱警回我两个字,规定。看到我的表情有点嘲讽,他从钢桶里捞出一把金属制品,问我,尝尝?
我知道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了,低头不再说话。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管教权力很大,惹恼了他们,这15天就不好玩了。
我四顾前后左右,没看到李管教,心里有点不踏实。和朱浩一样,我真心希望我们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可惜未能如愿。
我们被带到一个监室门口,管教打开门,一把把朱浩推进去,我听到朱浩大声惨叫,呼喊我的名字。我也是双腿发颤,监狱只在电视电影里面见过,身临其境,恐怖感很强。我被推进了另一间监室,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站了几秒钟,我的眼睛适应了监室里面的灯光。很暗,光源就是头顶正上方的一盏长明灯,终年不熄的。
监室估计在20个平方,长方形。我进监室的位子是一扇铁门。门上有个移窗,扁扁窄窄的,是给送饭用的。
铁门的对面是铁栅栏,横竖结构,密度不算太高,总共勾勒出50个小的长方形。这个是我们排头告诉我的。一般关在看守所的不会超过45天。一旦超过45天,就意味着判刑了,会转去劳改农场服刑。我们这叫劳教,通过劳动教育就能洗涤灵魂。情节更重的,就只能劳动改造了。我们的排头是个职业小偷,他把超市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予取予求,从不花钱。这次失手被判了一年,他选择留监服刑,不去农场。一般刑期长的都会去农场,虽然苦一点,但在那里是可以减刑的,而且相对自由,过了一个月的入监期,晚上就能回到监室抽抽烟聊聊天什么的。
监室里面没有一切和时间有关的东西,像我们排头,就会数着铁栅栏上的小长方形计算日子。数满一面,就是过了50天,数到365个,隔天就能回归社会了。他刑期短,即使减刑也减不了几天,所以就留在我们监室走上了领导岗位。
这天我们监室开放了不少人,所以留着的人不多,连我正好10个。看到我站在门边发呆,排头坐在铁栅栏旁边叫我,那个眼镜,过来,坐下,这里没事不让站着。
我老老实实走到排头面前,坐下。他开始过堂,叫什么?肖冲。职业?物流。他产生了共鸣,说有时候他也会偷自行车。年龄?34。哪个小学?我给了他一个小学的名字。读过初中吗?我报了个初中的名字给他。他收起登记表。我问他,高中不需要吗?他很差异,问到,你还读过高中啊?我报了个高中的名字给他。最后让他蹦起来的,是因为我问他大学要不要。我没敢说我读过MBA,第一估计他不知道什么是MBA,第二怕他一激动就越狱了。
排头扔给我一本破本子,封面上写着《监狱日记》,我暗自琢磨,要不要偷偷改成《监狱风云》。排头说,现在开始,直到你走,每天的日记就交给你了。
我打开翻了翻,觉得改成《小学生日记》可能更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