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要不，我带你去自首。”半开玩笑的语气，其实是顾时最想对向晚晴说的话。现在冥府已经出具新的灵魂准则，在针对“书灵”这类是可以选择新生的方式。

他太知道孤独的味道了。

春去秋来、朝生暮死、浑浑噩噩，独留一人一直走在无尽的时间里，不老不灭、不人不鬼。在漫长的岁月里，去见证太多的生老病死、太多的悲欢离合、以及见证到最终麻木的自己。

顾时的眼中闪过一时的恍惚，作为摆渡人的第一要义就是要摘除自己的情感，可他在这个时刻独自生出了一丁点对向晚晴的怜悯，真是可笑。

向晚晴像是听到什么刺耳的笑话般，冷哼一声，“自首？那顾先生是要将我交给那群不务正业、不切实际、不做实事的冥府咯！”声线逐渐高昂，她双眼发红，一丝猩红血气从眼尾倾泻而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由内里长出一条又一条的黑色线条，像是火焰燃烧书页留下的残缺印迹。黑雾从脚底漫出，向上萦绕，晦暗晦明下似乎还能看见星火般的红点。

顾时也没料到向晚晴的反应有那么大，就两个字“自首”把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魔气，成功的反噬出来，还越演越烈有增长的趋势。

“你醒醒！小晴！”

顾时一面抬手将不断外泄的气息匆匆封印在这间屋内，一面不断地喊着眼前已经入魔的向晚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人唤醒。但这魔气越来越浓，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整间屋子里都被这魔气充斥着。

入魔后的向晚晴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她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似乎不满他将她困于这小小的天地。

“你拦不住我的！”

双手抬起，掌心相对，掐指捏诀，一大片带着火星破洞的残缺书页碎片，哗啦啦的直冲顾时而来。

无奈顾时只能收手先护自己，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直逼窗边，“轰……”被震碎的玻璃轰然倒地，砸向地面的玻璃残渣上倒影着无数向晚晴逃脱的倩影。

“嘶……”

这小书灵下死手哇！

顾时扶手摸上自己的左脸颊，还是有漏网之鱼没挡住，被那大片中的某一片割伤了。淡淡的黑气在伤口萦绕，灼烧着内里的血肉。

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中还夹着喊声:“顾医生！顾医生你还好吗！？”

顾时一时之间有些懊恼，这玻璃他要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刚刚他和一个书灵打打起来了吧，这或许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顾医生！？”门外的声音还在响起，似有他不开门誓不离开的样子。

人呢，总得有个时间段会选择认命，比如说现在。

顾时打开了值班室的门，屋里是杂乱无章乱成一团，被扔得到处都是的医学典籍，被推倒在地上的铁皮柜，一侧被砸烂的桌子椅子，被堆在地上的电脑及配件等，更别说窗边的那堆玻璃渣了。

好家伙这是拆迁大队吧。

顾时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残破的白大褂上沾满了灰尘，白一块，灰一块的不成样子。衣角还有几处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一难民。

“顾医生，这……？”站在门口的吕震睁大眼睛，消化了好久才开口问。

顾时抱着双臂，不以为意地说道，“刚刚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