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疾步至书房,再度扑空那潜伏于古堡内的“鼠辈”。
又一次,命运以巧合为名,令他们擦肩而过。
一股突如其来的思绪涌动,这是留守在书房中的鸦羽,借由灵魂的意识“纽带”,向她传递着刚刚这里书房中发生一切。
而一旁老实罚站的鸦羽之影,就好像是接受到了什么同类的电波信号板,经历过短暂的发呆之后,也开始模仿不久前书房中发生的一幕。
缓缓移至门边,鸦羽之影猛然拉开书房的大门。
少女凝视着这哑剧般的演绎,从书房暗影的细语中捕捉着含混却可感知的信息。
侵入者不仅侵扰了她的领地,还侵入了她的私人领域。
鸦羽之影开始模拟张明哲的举动:
寻觅、无果、转向书桌,坐上她的长椅,直至拿起她的日记。
鸦羽之影翻阅,然后突然停顿,两指轻捻日记一角,旋转审视,最终戏剧性地丢下日记,夸张地以手揉头,最后以头轻磕书桌。
鸦羽之影将张明哲拿起日记发现自己是个文盲整个过程全部一五一十的演绎了出来。
一场质朴无华的表演,未添任何夸张元素。
然而,这份过分详实的演绎在少女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景象:
那神秘的入侵者,不仅入侵自己的领地,还入侵了自己的厨房,然后窥探了少女日记,还在得逞后以夸张的姿态嘲弄,必是放声大笑,乃至笑着以头击桌!
呜……呜
“我的日记。”
少女的日记,这一看似平凡之物,在某种视角下,却承载了魔女世界的幽深与骇人。根据某位已步入永恒安眠的审判官遗留的手札——他曾是百年之前那场对抗魔女的秘密讨伐战役的参与者——其中描述了一位尤为可怖的魔女,有着在暗影吞噬同僚后以恶魔的笔迹镌刻其暴行的习惯,那是一串串邪恶存在的罪恶证言。
然而,真相却是,这所谓的“魔女日记”不过是一册寻常生活的琐碎记录,是一位百年少女的心绪抒怀。在这本日记里,没有骇人的咒语或血腥的征服,有的只是对日常点滴的细腻捕捉。
例如:
新历1638年3月1日,阳光明媚。
赛伦港城区的黄昏街道,那家的黄油牛角面包,滋味令人难以忘怀。
新历1638年3月2日,阴云密布。
体重……唉!增长了两磅!两磅之重,如石压心!
新历1638年3月3日,碧空如洗。
再次走过赛伦港城区的黄昏街道,那黄油牛角包的诱惑仍旧无法抵挡。
明日,誓将踏上轻盈之旅,减肥大计,不容拖延。
……
怒火于心间沸腾,如火山下蠢蠢欲动的岩浆,炙热且强烈。脸颊染上愤慨的红霞,眼眸闪烁不可遏制的怒焰。指尖紧扣桌缘,关节因力量而泛白。
“她(他)怎敢!”低沉而有力的语调,字字从齿缝间挤出。胸口随急促的呼吸起伏,耻辱感涌动,是对少女秘密被窥视的愤怒。
鸦羽之影被她的反应惊愕,急忙在空中比划。
“好奇?”她打断了它的手势,声音中夹杂讽刺与愤怒的震颤。
“好奇,便是这愚笨鼠辈侵犯我隐私的借口?这是挑衅,是对艾瑟兰帝国头号通缉犯,教廷与裁判所的宿敌,众议院公认的人类文明第三大威胁,所有刻印者的梦魇,行走于暗夜中的人形灾祸,暗影群鸦之主,阴影统治者——原初魔女,前所未有的宣战!”
少女如同午夜的黑色长发好像是因为怒火中烧,在某种非凡力量影响下瞬间变化成了如同冷艳玫瑰的红。
具现化的愤怒。
红色长发飘飘扬,她挺身,步伐坚毅,走向鸦羽之影。目光如刃,她伸手从桌上抓起日记,紧拥于胸前,仿佛借此能守护住那些“少女的秘密”。
“滚!找到那个偷窥者!”她指向门口,不容置疑。
鸦羽之影瑟瑟发抖,黯然遁入阴影,化作纷飞的漆黑的羽毛消失无踪。
少女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
轻轻阖上那本承载秘密的日记,用一把古旧的铜钥匙将它封印于书桌深处的抽屉里。她闭目深呼吸,企图以这份仪式般的动作安抚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