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加冕之后,晚年却又是无限的东征西伐。他遭遇了昔日战友的背叛,兄弟的阋墙,女人的阴谋。他总是很累了,却也不能够休息。有人指责他心狠手辣,可对比起后世动不动就对忠臣功臣株连九族的某些帝王,他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我还是没听懂。”
妹子皱起眉头,显得更好看,千娇百媚了。
我笑了笑表示不急,所谓好饭不怕晚,一本好书可能要读到一百万字以后才会真正意义上的拍案叫绝。
你们要做的,就是相信。
“相信我罢,妹子。我值得相信。”
“........”
“当他病重的时候,招太医大夫进入自己的营帐,问自己的病能治吗?大夫看看身形宛如金刚罗刹,眼神中杀气腾腾的护卫甲士,再看看一旁微笑着鼓励他回答,其中却带着艰险,笑里藏刀的大臣,和一直站在帝王身边脸露担忧,但眉眼中都是阴谋翻腾的女人,再看看眼前这个虚弱到只能够躺在床上让别人喂药的王,只能强装镇定,微微颤抖的表示能治能治。”
“这个王很聪明,岁月抹去了他年少的轻狂,却没有抹走他的智慧。他看着眼前这些居心叵测的人们,感受着那些历史书上不曾写过的阴谋与毒辣,听着大夫颤抖的声线,笑了。”
“他直视着太医,似乎要穿透他那惶恐不安的眼神,这种直视都险些让太医直接跪下求恕欺君之罪。他明白太医不敢这么做,当他说出能治的时候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和帝王捆绑在了一起。若是医者现在说欺君,那就是九族一起。”
“这个帝王回想着历史,好像这种情况下太医无论怎么做都是必死之局。除非这个太医有过人的智谋,加上点运气。他要擅长拉拢宠臣贵妃,还能把眼前的帝王骗的团团转。”
“可这个王看出来了,此太医不过是一个医术高明的普通人。他可能年少时每天闻鸡起舞,晚上挑灯夜战,悬梁刺股。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要重复多久,寒窗苦读多少年,才能够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夫,名震天下到为国王诊疗。”
“王也看出来了,他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像他一样的普通人,每天就是早上对付一口去上班摸鱼,想着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他曾经不也是一个普通人么!每天跟好兄弟们混吃等死,天天跑到别人家里面喝酒吃肉,蹭饭蹭菜。那时候,有谁说过他有甚么帝王之象了!”
“去他妈的头顶云彩,舌灿莲花,赤帝白蛇!都他妈的是骗人的!那些人来哄我开心可以,听一听提供的情绪价值就得了!难道还要真信么!”
“这么多年了,我是不是什么什么转世,有什么什么异象,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姓萧的当时举我为王,哪里是说什么天赐!不就是怕吗!怕我们输了,官兵最后清算,若是他自己当王的话,便是头一个么!”
“我们都是普通人啊........只是命运的时机将我们推向了各自的位置。太医啊太医,我很清楚你在怕什么,畏惧什么啊。当年我走进那个自称霸王的贵族的大帐,未尝不被铁甲寒兵,刀枪剑影的整齐划一所震惊,吓得差点尿裤子啊!”
“现在我老了,我征战了半生,精力都用来放在一统天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起兵了,当时哪儿有这些什么为了百姓为了苍生的借口啊,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尔太医学了一辈子的医术,不曾害人杀命,总是济世救人。难道要因为治不好一个本来就治不好的病症,而卷入莫名其妙的权力漩涡,最后葬送了性命吗?”
我偷偷瞄了一眼妹子,看她听的入神了。
“这些都是那位帝王的心里话啊。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可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一是自己的身份这样做不合适,二是眼前的豺狼虎豹还需要自己继续斗争。”
“所以他说出口的也很简单,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足够的潇洒了。”
他缓缓张开了苍老而又坚定的口,太医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简直要跳出来了。他知道,他也知道,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所以接下来的话,决定了这个大夫的命运。
清了清嗓子,王想起来昔日的仗剑任侠,吃喝拉撒,流氓风骚。
他大感十分快意,潇洒至极!
他也不管什么所谓的君王的礼仪了。去他妈的贵族吧!去他妈的帝王将相吧!去他妈的皇亲国戚吧!
王看着颤抖着身体的大夫,眼神中满是坦然和快意,大骂道:“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我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手提三尺剑,平定天下。打败了所有的强敌,击垮了一切比我强大的多的对手,以蜉蝣的姿态战胜了力量强大几百倍的大象。上天使我做到这一切,让我活到现在,这难道不是天意吗!既然命数在天,你这个咬文嚼字的小太医就算是扁鹊转世,也逆转不了的!
........
我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妹子听的彻底入了迷,恍恍惚惚,半响才说:“好,好有魅力,有魄力的君王。”
我笑了笑,表示这货还言辞拒绝了太医的治疗,赏赐了黄金五十斤,把他赶走了。
有些人的离去,我们是很不舍的。但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这是辩证法的胜利。
“唉,你说他在平反时被流箭射中,就这样了。”
“对。其实吧,我认为对于王的这个身份而言,他的归属感,更加属于另外一个角色。”
“什么角色?”
我卖了个关子,不说话,只是站起来挥舞着手中不存在的宝剑。
“快说嘛!”
她晃着奶子娇嗔到。没有男人能够拒绝这对奶子,不,这个美丽的姑娘的询问。
“游侠。”
我回答了她的问题,走上去替她把胸口的扣子系上,便径直离开了。
“扣好扣子,别晃奶子了,小心感冒。”
我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闻着漫天的草味儿,高声唱到:
“惟情与义兮,气冲斗牛!”
“惟忠与善兮,胜若猛虎!”
“惟敬与爱兮,身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