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霸先道:“某有一计,需要众位兄弟如此,如此。”
于是,众人便受计而去。
陈霸先不上半里,早望见一个所在,挑出帘子,正是个酒店,如同大旱得到甘霖,心中故作好喜。
陈霸先走近店门,一脚直跨进去。拣个座头坐了,酒保上来招呼,问要什么酒菜。
陈霸先道:“只拣好酒好肉将来吃,有麵做几斤下去。”酒保答应,不一时,一叠连搬上桌子来。陈霸先正饥,如狼吞虎咽一般,吃了个饱。吃罢,立起身来,酒保便喊算帐。
陈霸先故意伸手一摸,装作没钱的样子,只得走到柜上,说道:“店家,俺因急於赶路,匆忙中不曾携带银子,改日却来算帐。”
说罢便走。酒保听说话不对,两手一拦,不让陈霸先走。
陈霸先恼了,就在身边掣出佩剑,向柜上一拍道:“权将这口剑抵押!”
只见柜内跳出一人,随手抢过朴刀,喝道:“兀!你这汉子,这是谁人开的店,你敢来这里白吃?”
陈霸先打一看时,那人八尺以上身材,三十左右年纪,全身皂装,满脸横肉,黑凛凛一条大汉,不是个好相识,料定是殷春。
陈霸先道:“白吃便怎样?”
说着,大踏步跨出店去,酒保抢来,伸手就扯他衣服。
陈霸先大怒,转身只一拳,把酒保打倒地上,做声不得。
陈霸先就势跳到外面。
那大汉见酒保跌倒,大叫:“反了,哪里来这野汉,吃了豹子心肝大虫胆,夥计们,快些来捉这廝!”
只听得一声哄应,店中拥出六七个壮汉,各执钂、叉、刀、棍,齐奔陈霸先。
陈霸先虽只赤手空拳,却全不在心,待众人奔来时,只见他手脚一起,两三个早跌撞开去,家伙也脱手,没曾动他毫发。
只这一打,引得陈霸先性起,大吼一声,就在一人手中夺过棍子,撒花盖顶,逢人便打,如同猛虎咆哮,哪个抵挡得了,一齐倒退。
那大汉见夥计们吃亏,心头火发,捻朴刀直奔陈霸先,两人接住便斗。大汉十分了得,二人刀来棍去,在店门外直斗到二十个回合,忽地拍挞一声响,两个中倒了一个。正是:
陈武斗强贼,欲还天下太平。
大汉和陈霸先斗到二十个回合,吃陈霸先一棍打在肩膀上,倒了,连一棍,结果了性命。
众人发一声喊,尽皆逃走。陈霸先也不追赶,撇下棍子,拾起自己那口朴刀,见店中逃走一空,便大踏步走入去,倚了朴刀,开了一坛子好酒,拣几样上好的菜,摆上半个桌子,据案大嚼。
这回真畅快,酒也灌足,菜也吃饱,推开桌子,摇摇摆摆起身来,走到柜上,胡乱抓些银子,捎在身边,提了佩剑径走。
陈霸先吃得大醉,取路而行,脚步歪斜,身子左右晃荡,酒在涌上来,真有点打熬不得。
走了一段,看看斜日沉山,暮烟四合,景色苍茫,陈霸先醉眼迷糊,左顾右盼,只待觅个林子歇息。
又投前没多路,身子正晃荡间,草里忽地舒出几把挠钩,腿上搭个正住,就里一拖,陈霸先栽倒,草里钻出几个人来,抱头拽足,此时再也不能摆脱,吃四马攒蹄捆绑了。
陈霸先心上还清楚,知道着了手脚,由他们摆佈,只不做声。这夥人打个唿哨,把陈霸先扛抬着,径来一座山上,只听得有人说道:“俺们军师算得好计,这廝真的拿了,且候大王爷发落。”
便把陈霸先放下,重行绑了,反剪两手,直推上一座殿宇来。
陈霸先睁眼看时,殿上灯光明亮,二人堂皇高坐,上首的是黑凛凛一个汉子,双睛突出,浓髯满颊。一位先生坐在下首,状貌亦极凶恶。
两傍排列许多喽啰,手中都执着刀斧。陈霸先被推上来,小喽啰就吆喝下跪,陈霸先挺立着不做声。
只见黑汉拍案大叫道:“这牛子好生可恶,伤了俺的兄弟,还敢倔强,孩子们快把这廝洗剥了,取他的心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