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陵自然不好阻拦。

再说武都城在他治下还算是井井有条，也没有什么经不起查看的，便先带着洛池瑶进了城守府。

陆平却无心闲逛。

农耕时代的边陲小城，连基本的夜间照明设施都没有，看鬼吗？

他之所以说要四处逛逛，是对方才那个吕宦充满了好奇。

从陆平和洛池瑶来到城守府前的时候，二人就看到了在门侧等候的吕宦。

又听到吕宦那不知拐弯的执拗，陆平不免对其很感兴趣。

听赵陵的口气，吕宦应该是这武都城的一个小吏。

小吏大小也是个官。

可当官的居然有这么不会来事儿，跟一城之主呛着干的？

陆平的脚程自然要比吕宦快的多。

没多大工夫就追上了吕宦。

吕宦看清来人之后，微微一愣：“将军？”

陆平道：“王姬担心夜间不安全，特命我与吕大人一同前去。”

吕宦惶恐道：“将军折煞小人了，吕宦不过是一介小小笔吏，何敢称得‘大人’二字。”

陆平指了指前面示意吕宦继续前行：“方才听你说什么巫医又是死者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宦如实相告：“城南的季符上月出城砍柴时，不幸从山上跌落摔断了腿，季符家的娘子便托小人为季符寻一位巫医，可小人哪里认得什么巫医，次日便去请教城守大人，城守大人又向小人推荐了樗里腾。”

陆平点了点头。

莫说在这偏远的武都城，就算是在王都洛邑，医生都是十分稀有的职业。

这个时代的医学刚刚起步，虽然也有用药救人一说，但识药懂医之人却少之又少。

只有达官显贵才有资格请医问药。

至于吕宦口中季符这种平民，医治病痛的主要方法还是古老的巫术，是生是死全靠天意。

医好了，就算是巫医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医不好，那就是天要绝此人。

而这樗里腾既然被称为巫医，那就是说明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个巫师。

既称巫医，自然是既会“巫术”，又懂医术的。

可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药。

甚至可以说，在巫医的眼中，平民的性命远远没有药石金贵。

城守赵陵既然向吕宦推荐了樗里腾，应该是樗里腾曾经为赵陵医治过伤病。

陆平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死去的季符，八成是被那所谓的巫术耽搁了病情，伤势加重而亡。

但这个案子却不好办。

因为历来的平民死者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最终认命。

根本没有过追究巫医责任的先例。

“吕兄，我有一问，在大景好像还没有过死者状告巫医的先例吧？”

陆平如实说出了心中疑问。

吕宦闻言更是气愤不已：“不瞒将军，季符已是小人在武都城十余年来，害死的第二十七条人命，一个两个或许是天不饶人，但整整二十七条性命，那些人五一不是好好的去找樗里腾，最终却痛苦惨死，这难道不算是草菅人命吗？”

二十七条人命？

那委实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