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妘听到这,已经明白了,这是要拉拢周昌宗来对付自己。
有明茶楼的说书在讲顾洛云推人落水时,连带提及了周昌宗,有人将宫门口他被打了板子拖出的境况稍加联系,便知晓几分内情。
听闻周家老太爷连罚不孝孙周昌宗跪了几日祠堂,甚至下了狠心要将他纨绔毛病改正,逼着他读书上进。
这对散漫惯了的人来说无疑是痛苦至极的折磨。
燕昶在她耳畔气声:“妘娘不若猜一猜,蠢货同蠢货,能作出何蠢事?”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廓,谢泽妘觉得痒,下意识偏了偏头,并不言语。
除却家里管得严厉些,周昌宗并未遭受伤害或是损失,何况顾府人的争斗,他一个外人犯不着掺和进去。
二十大板多少能叫他长了教训,何况,顾洛云起先那错漏百出的解释,周昌宗未必全信。
顾洛云拉拢或是利用周昌宗的打算未必能成。
不出意料,周昌宗犹豫过后,断然拒绝:“还是算了……顾夫人毕竟是你嫡母,你这般咄咄逼人又有何顾?表妹,你……好自为之。”
话罢,周昌宗立时甩袖离开。
顾洛云仍在喊他:“表哥,表哥!”
她跺脚愤懑:“懦弱的东西!”
本以为顾洛云拉拢不成就该离开,不想她原地停驻几息,转身提裙却不是往前头原路返回,而是顺着几乎看不见的小路,往后山更深处去。
再走几步,她余光便能看见山石侧面躲避的谢泽妘与燕昶二人,谢泽妘也已经看见了顾洛云绣蝶恋花的裙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正撞上身后胸膛,温热、宽阔、坚实。
谢泽妘又往前倾身,可身后男人已经顺势揽住了,带着她后退几步,藏在山石阴影中,离开顾洛云视线可能触及之处。
“大觉寺在明阳山半腰处,因是依山而建,便也借了地势,后山再往后是一处悬崖。”燕昶贴着谢泽妘,轻声说起了顾洛云的动向,“悬崖并不意味绝路,有一极隐蔽狭窄的小道,可通往悬崖之下。难保不会有人借这地利引狼入寺。”
“她……是要私下将什么人带进寺里?”谢泽妘心思翻转,听出了燕昶话音的深意,又问,“陛下似乎知晓臣妇继女的算计?”
燕昶不答,慢条斯理道:“朕若告诉了你,有何好处?”
谢泽妘面无表情。
顾洛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草木山石之间,她使上了劲力,利落挣脱了身后怀抱:“后宅腌臜,叫陛下见笑了……臣妇窥见危机,不便停留,这就告退。”
燕昶负手,微叹口气,温声:“……何必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谢泽妘抿唇:“因为缘分已绝。”
燕昶沉下脸,看着谢泽妘柔婉莹润的侧脸,心中积郁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道:“昨日,顾府在京郊的一处庄子上收留了一窝匪寇,那伙人乃京畿之外昌远县杀剿的流匪余孽,以劫掠欺辱女子为乐,今日那匪寇隐蔽踪迹上了明阳山。”
谢泽妘心头一跳,流匪余孽、劫掠女子……单凭顾洛云一介后宅女子,可寻不着这种来历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