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蕴华堂。
顾老夫人因昨日顾洛云当众露丑连带顾府蒙羞之事心情郁郁。
加之谢泽妘胆敢顶撞、对自己不敬,自觉在府中地位受了挑衅。可人家是苦主,如若顾洛云的行径被传出来,那便是人人轻鄙唾骂的后果。
人家甚至不会责怪为人继母的教养不行,毕竟谢泽妘随夫往日长留边关,才入京才不久,谈不上教养之恩。
而她这个做祖母的和先夫人周氏才是正经教导孩子的长辈,先夫人已故,京中不少人家都知顾洛云是她这个祖母一直护在膝下的,她一辈子的慈善名声也没了。
顾老夫人晨起后便一直耷拉着脸,膳食也不曾用多少,歪在罗汉床上唉声叹气。
吴妈妈见状,想着法子将哄老夫人开心,于是提起了顾青钊。
“今早吏部侍郎家的公子给少爷递了帖子,道是过几日京郊要办诗宴,咱们少爷素有文才,京中儒子无人能出其右,邀请咱们少爷一同赴宴大展文采呢!”
顾老夫人闻言,心中自豪,也露出些笑模样,嘴上平平:“钊哥儿还不曾下场,兼之身上热孝,可不敢这般张扬。”
吴妈妈恭维:“这有何张扬的?京中子弟大多纨绔,便是正经些的,入朝靠得都是蒙荫。咱们公子却一心科举,势必能靠着真材实料出相入将。依老奴看,以少爷的能耐,您必能得个更高的诰命!有了少爷撑腰,咱们姑娘无论如何都能有个更好的归宿!”
顾老夫人心底忧思散去,脸上笑纹也出来了,下拉的嘴角重又拽起,也有心思问及顾洛云:“云姐儿这会儿身子可好些了?”
“孙大夫说了无大碍,不若叫了姑娘来好生瞧瞧?”
“胡吣甚么?云姐儿还伤着,怎能过来?”
……
顾老夫人亲自到了顾洛云的小院儿,进了里间,又看见面色苍白虚弱的孙女儿,险些落下泪。
顾洛云后腰有伤,疼得不敢仰靠,现下拥着靠枕,半趴在榻上,仰头看见眸色关切的祖母,眼中一酸,攒了一日的怨愤与心酸便倾泻出来:“祖母……洛云好疼好苦!”
顾老夫人念着“乖乖”,连忙坐在榻边,伸手揽住她,温声安抚。
好半晌,顾洛云才安静下来,窝在顾老夫人怀中。
顾老夫人抬手抚着顾洛云的发丝,开口问道:“昨儿祖母忧心于你,心神疲累,没来得及问。云姐儿,告诉祖母,昨日宫中出了何事?”
除了宫门口那太监讥讽时的只言片语,她只于府门口在谢氏口中得知顾洛云是有意害谢氏性命而不得,似乎陛下也得知了事由,云姐儿也因此受罚。
可顾老夫人毕竟年长,有些阅历也看得深,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了解得准,云姐儿不可能突然鲁莽行事,做下这等不堪之事。
顾洛云却是身子一僵,支支吾吾:“谢氏水性杨花、不忠不贞,我看不过!”
顾老夫人皱起眉头,一戳孙女儿脑门:“不是与你说了,此事无凭无据。你若因此肆意针对谢氏,无端也捞不着好!”
她原本就对谢氏私会外男之事持半信半疑态度。
儿子顾持明丧事前后,谢氏打理府中井井有条、沉稳有度,顾老夫人身子不好,也日日得其问候,十分熨帖。
谢氏与儿子毕竟相处多年,这般温雅之人,她不大相信是个对儿子有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