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婷,奶奶家里当时不穷诶,奶奶兄弟姊妹几个出嫁,家里都陪嫁一台缝纫机诶,那脚踩缝纫机现在还放在老家,你回家就能看到。”文紫又自言自语到,年纪到了六十岁的她好像越来越孤独,一但找到一个人,就会像翻了的水缸,滔滔不绝,不过那些话来来回回,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听了,以前晓婷还小,什么也不懂,听着奶奶说这些话,会真心感觉到心痛,然后默默记住,想着对奶奶好点再好点。只是后来,奶奶总是莫名其妙抓着晓婷然后骂骂咧咧的指责这个,指责那个,更多的时候,是一些与自己无关却又强加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一旦晓婷没有做好这些原来不属于他的事,文紫就会一直骂。晓婷也终于不再跟以前一样,只要看着文紫来了,就拿着手机,变得冷漠。可是文紫没有人陪着说话啊,面对着晓婷的冷漠视而不见,单单的说着。
“缝纫机?老师说,那是6、70年代的四大件啊,那个时候不是很穷么?怎么没看你用过。”听到缝纫机的晓婷突然蹦起来,这缝纫机与课本重合了,这让她非常着迷。忍不住多问几句缝纫机的故事。“我们家不穷,我们亲戚几个姐妹,都学了裁缝,我学的补鞋,缝纫机就用不到,但是有我一个,你爷爷家那时候连碗都没几个,有个缝纫机,好长脸啊。”
好久好久以前……
文紫歪歪扭扭的走在田间,努力保持自己平衡,一步一个脚印的留在了田间,相比于其他与她情况相似的病人,阿紫能走已经算是奇迹,可以自己走不借助外物,更是需要极大的坚强。不过家里的人不在愿意让阿紫去放牛了,更不愿意让阿紫去碰所有坚硬的东西。阿紫每天孤独而又迷茫的走在田埂之间,做着只有河对面那头水牛不会嘲笑的梦,梦到自己有高超的杂技技巧,可以在空中的钢丝上如履平地,可以有精湛的魔术,变出不同花色的球,惹的台下的人哈哈大笑,让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她的表演,并且不断发出感叹和崇拜。
这天回家,家里多了个工具包,里面全是工具,有针有线有胶水,有顶针还有锥子。阿紫单瞟一眼就离开了,家里有些什么东西通常都是给啊哥的要不然就是小妹的,自己只能在田里散步。奇怪的是今天,这古怪的包袱被打开好几次,妈妈都说不让动,直到晚饭的时候,文山说“阿紫,你每天待在家里也不行,工具给你买来了,明天你到镇上的补鞋铺去学手艺,他那里包吃,你就早上去,晚上回来,把手艺学过来。,以后也不会饿死。”这句话突然如雷贯顶的轰到了阿紫,她慌张而又惊吓,作为家里的老二,却是第一个出去学手艺的,家里的文文文铜都羡慕死了,能去镇上还能玩这些工具,简直是梦里的好差事。都抱怨不公平,也就在这个抱怨的间隙,阿紫开心了,那抹悲愁少了一点,那双幽怨的眼睛明亮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阿紫就穿着最周整的衣服,斜挎自己的工具包,她还连夜做了个小的歪歪扭扭的姓名贴,不等文山他们再说些什么,她已经踏上去镇上的鞋匠铺了。一路上,阿紫东瞅瞅西看看,随地摘一朵花,踢一块石头都是幸福的事。她跌跌撞撞走了很多路,来到了鞋匠铺,门是半掩的,是破旧的,是掉漆的,一个老头坐在门口,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只比黑色短袖上的破洞小一点。看到文紫来了的鞋匠老李,疑惑了一秒,“你叫文紫?我还以为是个男孩,用锥子补鞋需要力气,小姑娘有力气么?”“有,我有的是力气,我什么都能干,不比男孩差。”老李没在说什么,搬了张椅子,就放在跟头,示意文紫坐下。文紫拖着腿,人弯腰,一屁股坐在凳上,说是坐不如说是掉亦或者是摔。老李看到异样,到也没说什么。
第一天阿紫什么也没干,就跟着认识了一些工具和使用方法,跟着递了几次工具。看着老李热情的跟着客人聊天,唠家常,阿紫感觉特别不是滋味,没人注意到这个瘦弱而又残疾的小孩,不过文紫本来就话少,多了一点悲伤,很快就适应了。
第一天阿紫回家的路上,这是第一次在她生病后感觉到复活,她大口吸着新鲜空气,大口大口的闻着路边的小草。她开心,即使所有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开心,但是她明亮的眼睛终究是骗不了人。回到家后的阿紫正好赶上吃饭,桌上是最平常的饭菜,米汤和一盘蔬菜,看着阿紫回来,家里人也特别欢喜。看到桌上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碗和筷子,阿紫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坐在桌前大口吃着饭菜,因为气倒不上来还呛了一口。家里人都不明所以,一直问发生了什么事。“阿紫,那个老李说你了?第一天不适应么?怎么哭了。”文山问起来。“阿紫啊,你慢点吃,这还有呢嘛。”妈妈温柔的说着又拍着背。阿紫一边咽下嘴里的汤,直摇头,“没,没有,我学了很多。这个叫锥子,这个叫张子,这个叫鞋跟。”文紫一点一点的介绍自己的小玩意,神采奕奕。
这种喜悦是一家人的,不只是文紫的。
“啊姐,你白天去干嘛了?阿爸,阿妈都好开心啊,我能不能去啊。”“我白天去镇上的鞋匠铺了,跟你说,那儿可不一样了,那里有好多线,粗的发亮的线用来钻鞋底,那个细的用来缝小的口子,还有好多胶水,都是用来粘鞋底的。有的人鞋子穿了好多年了,一个洞有一个洞,大脚趾出来了,你知道他说什么么?他要把布鞋剪剪,用来当凉鞋穿,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好玩。”“阿姐,你带带我呗,我也想去。”“文文,你要上学,去乖乖上学。”两姊妹就伴着月亮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