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朝,天保十六年,妖魔丛生,飞蝗过境,民不聊生,纷乱渐起。
牯诃镇,何泽巷
‘砰’
吱嘎之中,木门被重重的推开了。
一名脸色阴翳的干瘦老头出现在门槛之外,他佝偻着腰,负手而立,脸上的八字须轻微的颤抖着。
“禹小子,我且问你,本月是否要我庇护?”
他面色淡漠,眼神冰冷,却是死死的盯着风禹,仿若风禹蹦出半个不字便会转身离开。
刚准备前往厨房备菜的风禹心里猛地一沉,他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
“这个自然是多多益善,还望九爷能照拂一二。”
被称为九爷的干瘦老头闻言脸色方才好转,他态度略微缓和,却依旧没有进屋的意思。
“那便拿来罢。”
“请九爷稍等片刻,我现在便去处理。”风禹面色恭敬,嘴里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并非小子我不愿意事前准备,而是听闻九爷就喜欢图个新鲜。因此才滞于家中等待九爷的到来。”
黄九郎嘴角勾起,却并无笑意。他没有拆穿风禹,眼眸中的冷意却是愈演愈烈。
只见风禹麻利的将鲜活的母鸡处理干净,连同鸡毛也一并打包放在了旁边,双手奉上。
“九爷,这是本月的供奉。”
黄九郎见状这才恢复正常,只见他舔舐嘴唇,抓过鸡,神色贪婪:“近来世道不太平,人心不古。
纵然我有心庇护街坊乡里,若是想面面俱到,怕也是有心无力哩。”
风禹挤出一丝笑容:“若非九爷庇护,我一家三口早已化作清风山上那众妖魔的血食了。
家中尚余两只鸡雏,待到半月后的母鸡成熟,还望九爷赏脸,屈尊品尝一二。”
“嘿嘿嘿嘿...街坊邻里皆说你小子聪明,以我观之,确实如此。若是遇到镇上人坏了规矩,欺负于你,尽管来找我。”
风禹躬着腰,却是有些难以启齿。门外的黄九郎瞥见后,先是掂了掂手中肥硕的母鸡,然后才笑呵呵的开口。
“若是有事,尽管说来。”
“不瞒九爷,本月我家所需上缴的六株凤血草,还差一半。可否委托九爷,帮我开脱一二。”
黄九郎似笑非笑的盯着风禹:“这是早已定好的规矩,若是家家户户皆如你一般,那规矩岂不作废?”
“与其想着投机取巧,不如好生琢磨如何凑足了那凤血草,你说是也不是?”
见风禹没有开口的意思,黄九郎也不再多言。他面色冷漠,佝偻着腰。一手持鸡,一手捋着八字须离开了,其背后的尾巴轻微摆动着。
风禹拴上门,脸色无比难看。
并非他想不上供,而是前几日,镇上生意极好的珍馐坊那钱掌柜上午刚拒绝了黄九郎的庇护。
下午便遭受了牯诃镇恶霸郑氏的抢掠,一家好好的酒楼说砸就砸,说关就关。就连那一家四口所需的凤血草也都抢了去。
镇子中人人自危,哪会多管闲事。至于凑热闹,那便是人类的天性了。
他们纷纷聚于珍馐坊门口,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无人肯施以援手。
走投无路的钱掌柜一家纷纷投河自尽,待到被发现之时,四具尸体皆已被泡的肿胀发白,死状悲惨。
这其间的猫腻,又如何不让人多想。
即便只是巧合,风禹也是断然不肯冒险的。
毕竟无论钱财还是吃食,皆是身外之物。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即便再渺茫。
婶子张氏从内堂走出,她手持棍棒搀扶,却是一位丢了条腿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