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竟然带着暖意,祝玫踮脚,叶墨珲将她用力抱起,结果没抱稳,后退了两步。
他说,“挺沉。”
祝玫捶他说,“四体不勤就算了,没必要甩锅给我。”
叶墨珲道,“是啊,你不重,也就稳定的一百二。”
祝玫问,“你怎么知道?”
叶墨珲说,“练力量的女人没有一百二,那就是白练。”
祝玫问,“在健身房看了很多吧?”
叶墨珲说,“没有,没你好看。”
好的,某人又恢复了油嘴滑舌的本性。
星月下散步。
叶墨珲说起了刘卫军来电的前因后果,“刘爷爷约我去吃饭,他们听说了繁都化工暂停合作的事情,卫军伯伯说,他同繁都化工的童董已经深聊过了,让我去一次详谈。”
祝玫道,“台星厂是怎么回事?”
叶墨珲说了前因后果。
祝玫听后道,“我曾经和富达矿场的老板吃过一次饭,徐彦牵的线,就是徐怀敬的儿子,那一次我明白,本地势力很强大。”
叶墨珲说,“可以说是黑恶势力了。”
这些人,也许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祝玫想到了陶夕佳的丈夫,叹了口气道,“我想到陶子的老公这么年轻就去了,真的觉得惋惜。”
叶墨珲却说,“退让只会让那些人更嚣张。”
祝玫说,“可是民不与官斗。”
叶墨珲说,“但现在早已不是封建社会,皇权天下了。”
祝玫望向他,复又看向前方,长长的,没有尽头的田间小路。
她说,“你说的对。可坦白说,年轻时候,我会觉得我应该改变这一切,但到了现在,我知道了,我只能改变我自己。”
叶墨珲握了握她的手道,“在乍德的时候,我们使馆的驻在国员工大部分是法裔,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受教育,而普通大众过的是非常困苦的生活。”
“富人生活很奢侈,穷人水深火热,然后不断的冲突、内乱,因为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其实我们不能理解身处战乱中人的那种不安和对人生未来的迷茫和恐惧。我想,我太爷爷肯定是知道的。”
祝玫低头,一步一步,看着面前被车辙辗过,轧在地上的衰草。
服帖地印在泥地里,留下自己的轮廓。
叶墨珲说,“其实我小时候,一直都在浑浑噩噩过日子,但驻外那八年时光,真的让我明白,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乍德有一任总统,在我们农历新年的时候,还接见过我们的大使,还在谈中乍合作,可是在我离开那年,他同反政府军作战的时候阵亡了。你知道当时乍德国内的情形么?”
祝玫摇头。
叶墨珲说,“人间地狱,每天都在死人。但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国家,想要和平,想要发展,想要弥合不同派别部落之间的冲突。”
叶墨珲牵着祝玫一路走,一路同她说他驻外的那些经历,难免感慨。
祝玫认真地听了很久,她说,“出生是不能选择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只有在出生和死亡之间,是我们可以去体验和经历的。”
叶墨珲说,“是啊。”
祝玫笑道,“所以,不必想那么多,想做的事就去做。”
叶墨珲道,“违法犯罪可不行。”
祝玫大笑,说,“欲望,金钱,暴力,都只是低级的快乐。高级的快乐有时候是痛苦,延迟满足得到的快乐,比简单的欲望,更能长久。”
叶墨珲说,“我也这么认为。”
生理性的冲动易得,灵魂上的共鸣难求。
叶墨珲的目光温柔地望向她,歪头,在她的脑袋上碰了碰。
两个人亲昵极了,甜得像是地里杵着的甘蔗。
每一段爱情的开始都是美好的,但是要长久的拥有,需要一个人的成熟和智慧。
叶墨珲问,“能不能冒昧问一个问题?”
祝玫道,“你都说冒昧了,还好意思问?你是想问,我的前男友人品怎么样,适不适合结交,是么?”
叶墨珲叹道,“慧极必伤,你别那么聪明。”
祝玫道,“聪明还怪我了?就看你接不接得住。”
叶墨珲伸出双手,祝玫双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叶墨珲问,“这算接住还是没接住?”
祝玫突然啪地打了他一下。
两个人都抽手。
叶墨珲疼得直甩手道,“刚还夸你聪明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疼你不疼吗?”
祝玫也疼得甩手说,“失误了,该拿砖头的。”
叶墨珲气,他说,“小时候我爸都是拿那种戒尺,我疼得要死,他是一点都不疼。”
祝玫道,“尺子何其无辜,被卖去你们家,经常用到吧?”
叶墨珲要呵她的痒。
祝玫连忙逃开,两个人追追打打,最后又抱做了一团。
笑容还在脸上,呼吸在彼此之间。
叶墨珲问,“可以亲你么?”
祝玫问,“你为什么要问?”
叶墨珲说,“为了程序正义。”
祝玫说,“不可以。”
叶墨珲说,“好的,那我只能追求结果正义了。”
被亲了的祝玫说,“法治在你手上可算是玩明白了,政客的虚伪在您身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叶墨珲哼了一声,抱着她道,“还是问你前面的问题。”
祝玫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会是你的战友。”
叶墨珲哦了一声问,“你们分手了那么多年,你能确定?”
祝玫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本质是不太会改变的,他其实有点文人气,文人都有点骨气的,他不是圆滑的人。”
叶墨珲道,“看出来了,他清高。”
祝玫说,“当然,也许人是会变的,过去那么多年,我其实早已不了解他了。当年我们都年轻,觉得爱就应该全然的被接纳,不应该为对方妥协,其实我错了,爱也需要学习。”
叶墨珲故意拈酸问,“看来是后悔了?”
祝玫只是说,“遗憾会有,一直很遗憾,但我也希望他过得好。更多的,我也希望自己过得好,如果他好我不好,我会很难过。”
叶墨珲吻了吻她的头顶问,“现在呢?”
祝玫说,“还行。”
叶墨珲喂了一声。
祝玫笑道,“太圆满不好,还是有些保留,才能长久。”
她想长久。
温热涌上心头,叶墨珲又吻了吻她的后颈。
正缘会在一个人成熟的时候出现。
爱不能过分圆满,因为过分圆满之后,一切会变得残缺。
这大概是她在前一段爱情里的感悟。
人生,只有犯错,才会有感悟。
他也是。
叶墨珲抱着她问,“那次在云海城,你是在想他吗?”
祝玫想起了云海城的偶遇,事情过去半年了,但祝玫仍记得那天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合照的心情。
她摇头说,“没什么,都过去了。”
叶墨珲搂着她说,“玫,那天我是给我曾暗恋过的女人送门票。”
祝玫笑了一声,调侃问,“现在呢?”
他说,“我已经放下了。”
祝玫很坦然说,“我也是,我做不来拖拖拉拉的事,当年很美好,失去很后悔,但遇到你,我亦觉得有幸。”
他说,“谢谢。”
祝玫心中一暖,温柔地回吻他。
回吻一份期盼许久的确定。
亲吻,也能传递温柔。
从一个人的心里,流向另一个人的心里。
祝玫说,“独木不成林,没有帮手在哪里都是寸步难行的,你等等,我说过要给你介绍个帮手的。”
祝玫掏出手机,给徐彦打电话。
徐彦懒懒接起问,“姐,怎么想到我了?”
祝玫道,“谈了个姐夫,介绍你认识一下。”
“噗……”徐彦咳嗽半天问,“姐,你搞什么飞机啊。”
祝玫说,“C919国产大飞机。”
徐彦说了声,“我去。”
祝玫看向叶墨珲,大笑道,“认真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徐彦道,“什么忙?你说吧,别给我讲鬼故事。”
祝玫道,“下周请你吃饭,真的,不骗你。”
徐彦说,“行吧,不是我老爹又让你帮着整幺蛾子吧?”
祝玫说,“正经事,你来吃饭就行,我不会坑你。”
徐彦却说,“最会坑我的就是你了,行了,时间地点发过来。”
祝玫说行,挂了电话。
祝玫道,“本地势力也不是铁板一块,先站稳脚步,才能成事。”
叶墨珲问,“把自己变成本地势力?”
祝玫抿唇笑着看他问,“你说呢?”
叶墨珲吻了吻她说,“玫,你一定是旺夫命。”
祝玫忍笑,仰着脸,傲娇地让他亲了,不过她又说,“你和刘子山吃饭,我就不去了。”
叶墨珲应了声知道。
祝玫又道,“回来要交罚款的。”
叶墨珲觉得,自己的工资卡早晚折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