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如清凝所说，除夕这夜，是个雪夜。

府里下人一大早便开始忙碌，府中换了门神、对联、又新购入了许多物什。

白雪茫茫中，枯败的树枝上都挂了红，看过去，一片喜庆。

听雪为清凝换上新做的浅金色云锦长袍，衣领、袖口都用上好的白狐皮围了一圈儿，光是看着，便觉着暖洋洋的。

这样华贵的袍子配上三鬓凌云髻，更是彰显皇家的尊贵气质，听雪看着镜中的清凝，越发觉得她气质非凡，比起刚进府那会儿，眉眼中多了几分威严。

梳好头发，清凝便让听雪从柜子中拿出了自己的作品—一双黑色云纹皂靴。

是她给江砚宸亲手做的。

今早江砚宸一大早便出门了，也不知去干什么了，正想着，便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近。

清凝朝门口看过去，见他也是浅金云纹宽袖长袍，腰间系一上好的汉白玉环，头戴鎏金蛇形玉冠，矜贵不已。

他进入屋内来，抖落发间的雪粒子，肩头上的雪，还未抖落便已经化了。

“本来打算带你出去瞧瞧的，虽下着雪，外头还是热闹非凡，可雪地难行，你身子这样重，还是不去了。”

他缓缓走近，看着乌发红唇的清凝，一时看得有些怔住，她鲜少这样艳丽的打扮，突然如此，一时不习惯。

“这样不好看么？”清凝察觉到他的目光，蹙眉问道。

他温柔一笑：“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清凝欲要起身，江砚宸立马奔过去扶着她的手支撑她起来。

“你说外头热闹，我真是想去瞧一瞧呢。”清凝期待地看着外边，眼里强烈的渴望被江砚宸看在眼里。

她从未过过除夕，小时娘亲带着她，日子都已经过得很艰难，年节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来置办年货，热闹都是别人的，她只能和娘亲在阴暗潮湿的小屋内，看别人放的焰火。

到了陆家，她更是惨，别人都在热闹过除夕，便是陆府里的砍柴工在除夕这天，都能有两个时辰的假，有红包拿。

可她，因为被陈氏嫉恨，只能被赶去厨房看火。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无奈一笑，她也知道自己身子重，出去不方便，江砚宸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所以也不怪他。

“本王带你去。”正想着，江砚宸已经将她慢慢往外拉。

他看出她眼里的渴望，也猜到她从前，可能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热闹，他见不得她脸上有一丁点的愁绪。

叫云舒备了马车，怕她颠着就用厚厚的棉花垫子垫在车座上，就这样带着清凝出了门。

刚出府门不远，便是摆摊的贩子，多是一些除夕用的东西、门神、对联什么的。

平日里，王府方圆十里内，是不允许的摆摊的，只有到了除夕这日，才会开放，方便采买。

走入街巷，便有好多小孩儿在放炮仗玩儿，一个个脸颊小手冻得通红却不觉得冷，笑的脸颊上的两团白肉都挤在一块儿了。

清凝看着他们，也被感染，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今日的大街上还多了不少各色的糕点，看上去十分美味，街上都挂满了红灯笼，等晚上，想必更是热闹。

“晚上冷，若是不下雪，今晚就带你出来逛逛。”江砚宸说道。

她抿唇一笑，一脸俏皮：“好，你说的啊，不下雪，就得带我出来。”

江砚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一脸宠溺，轻轻在她鼻尖轻点：“知道你贪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