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 牵牛花(2 / 2)浮生影律首页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事实上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至亲参加圣恩诞祭而感到悲伤,这说明神认可了你的技艺,你高洁一尘不染的灵魂,这是格外荣耀的一件事,颜简的母亲蔡秋瑾就是因为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钢琴才使自己被看上的。

但是他就是莫名的悲伤,明明最开始他也很高兴,也更加坚定了继承妈妈钢琴技艺的心,渴望在更幸福的来生与母亲重聚,这一生的妈妈可以遇见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像自己父亲那样,信仰不虔诚,灵魂肮脏,一年四季不着家的混蛋。

但是看到母亲服下圣药,失去意识,头还在闭上眼睛前偏过,用感激和不舍的眼睛看向自己时,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就流淌出来了,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诀别,好像还和许多的人说过再见一样,很安静的,泪水击中影子,泛起涟漪,再之后他就穿越了,又一眨眼他又穿回来了,好像中间这二十来年像个笑话一样,没有人知道,仿佛他昏迷时的一场梦。

摇摇头把疑惑驱散,又伸手撸了两把影子,颜简决定先回家收拾整理,毕竟离开了二十年,对于往事往景都忘记了很多。

推开门,暖阳撒在白雪上,泛着闪亮的光,有些刺痛他几日没有出门的眼睛,光晕减弱,熟悉的街景又一次勾起我的回忆,这条街不算城里很繁华的地段,四周都是看起来很素雅的白色房子,有的墙上有着玫瑰白鸽火焰的雕饰,屋顶大多悬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十字标识,青石地板路的旁边有街坊邻里种的花草,即使在冬天也争奇斗艳得,远处的屋子传来悠扬的唱诗声,伴随着提琴和风笛踏风而来。

“还是老样子,没变。”

推开门,只是几天没回来,却感觉家里变得灰扑扑的了,像是蒙上了一层叫人陌生的纱。

简单收拾了一下“遗物”,事实上,母亲已经在走之前将自己的痕迹抹除得很干净了,可能是怕自己看到会想起来,可能是想走得干干净净不留牵挂。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离开了,但是这才是常态,亚述人认为身体是灵魂暂时的居所,或者说,灵魂是神的侍者,高洁而优雅,肉体是凡尘的苦难,肮脏又污浊。

来到世间对于亚述人本就是一场获得赐福的旅行。

他和母亲的灵魂早晚会在将来重逢,他应该在大家面前收拾好情绪整装待发,回到自己的轨道上。耽于这一时的悲伤是最软弱的,最优柔寡断的。

目光回落在父亲的那间房屋,门被锁起来但是不显得年久失修,擦得很干净,叹了口气,是时候要将自己的生活掰回来了,按照日程,今天下午是--联谊舞会。

亚述人有着十分规律的周目安排,因为自律同样是灵魂的美德,七天为一个礼拜,第一天要采风,进行对大自然或人文的艺术创作;第二天是灵修日,要不出门强化自己的品格,在家中做修身养性的事情,如插花赏画作曲之类;第三天要开联谊舞会,在舞台上展示舞姿,大多数的亚述人都是在这个时候遇上自己的心上人的;第四天则是交响乐团演出,合奏一些歌颂神的曲子;第五天是神罪日,伟大的神有其悲悯,哪怕光伟如此依然觉得自己对世人不足,这一天,所有人都要在家中长跪不起,不得进食,表达对神的感恩与爱戴;第六天是净身日,肉体实在太过肮脏,甚至会产生污垢,影响灵魂,这一天要使用神赐的水来清洁自己,保障灵魂的完满,而最后一天为祷告日,亚述民众要去到教堂中礼拜,为神祈祷,祈求得到神的青睐,被选作下一次诞祭的入选者。

他并不想在这次联谊舞会上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他连参加的兴趣都没有,但是好像,这是他现在,可以体现自己走出来的,表现得合群的唯一方法了。

“走吧,既然回来了,那就在这边好好的净化灵魂,早点被选上参加诞祭。”颜简自言自语道,伸手抚摸着投到墙壁上的影子。

轻车熟路的来到舞会的大厅,远远的就看见了罗格大叔和他的女伴,颜简一向不是很擅长这种场合,但是只是找个搭子埋头跳舞还是做得到的,他的目光快速的在人群里搜寻,希望可以找到几个合适的熟人。

“喂!颜简,你前些天干嘛去了?周一写生的时候没有你伴奏我很没有灵感呀!”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传出来,是夏加琳。

她很快的从人群中穿过来到颜简身旁,风风火火的,像栗子色的火车,急匆匆的停在他的面前,她有一头红棕偏褐色的头发,脸上有细密的雀斑,总是叽叽喳喳的,看得出她今天穿得比较敷衍了事,和我一样,都只是来舞会凑个人头。

“我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可能和····可能和我前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有关系吧,哈哈。”颜简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低头笑道。

“今天还是一样,圆舞曲,少踩我两脚,作为报答明天记得合奏离我近点,别总让我挤过去找你。”她仰头拉起颜简的手就不由分说得往场地里走。伴着舞蹈和心事,她转起来,像陀螺,多多少少驱散了男孩的一点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