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采集什么时候开始。”
“是今天吗?采集是今天?”
“如果不是今天,如果是另一天,我就要报废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也希望是今天,我想要你的智械臂。”
“最等不及的是舒盏吧,她的眼睛......”
“嘻嘻嘻嘻嘻,舒盏最喜欢正常的眼睛了。嘻嘻嘻嘻......”
苏薄凉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
劣种舍一期里的劣等种们在最角落围成一团窃窃私语,苏薄凉隐约听到了舒盏的名字。
她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舒盏,舒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抱着双膝将头枕在上面盯着苏薄凉。见苏薄凉看过来,她冲苏薄凉笑了笑。
那笑意不达眼底,苏薄凉看着她的眼睛心中觉得不安。
“怎么了?”舒盏问。
苏薄凉摇了摇头,看向了铁栏外。那里突然出现了一批红衣安全员。
他们的手上好像拿了什么东西,隔着铁栏苏薄凉只看见一阵寒光。
舒盏随着苏薄凉的目光看去,“啊。”舒盏看见安全员后眯了眯眼睛,语调愉快道:“采集日到了。你运气真好。”
“采集日?”
“你一会就知道了。对我们来说,这是D区难得的好日子。”舒盏道。
比起昨天的舒盏,苏薄凉总觉得今天的她变了很多。
安全员们走近,为首的安全员敲打着铁门,伴随着咚咚声苏薄凉听到身后那群劣等种们的议论声更大了。安全员的的头上都带着苏薄凉在A区见过的头盔,隔着头盔苏薄凉只能看清他们那双带着冷意的眼睛,和他们手里的铁链。
和苏薄凉猜想的一样,铁链是用来锁劣等种的。
在安全员的指挥下一期里的劣等种排成一列从铁门里走了出来,安全员们熟练地将铁链捆在他们的脖子上。苏薄凉感觉他们像被提溜成一串的鱼。
因为苏薄凉和舒盏是一起出来的,她们自然被锁链捆在了一起。
舒盏排在苏薄凉的后方,她对着苏薄凉的耳朵,轻轻的问她:“你怎么不好奇采集日是什么。”
苏薄凉因为舒盏的靠近皱了皱眉,她想试图拉开距离,却因为铁链的长度只能和舒盏肩并肩的贴在一起。“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不介意听。”她低声回道。苏薄凉身前是一个身材高大身体没有明显缺陷的劣等种,她在刚进一期的注意过他,是那群抱团的劣等种中的一员。
那个劣等种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回头咧嘴笑道:“新来的,仔细点你的眼睛吧。”
舒盏对他翻了个白眼,扯扯苏薄凉的衣摆意识她别理会。
队伍在安全员的带领下慢慢前进着。他们穿过了其他的劣种舍,随后走进一片空旷的草地。苏薄凉明显感觉到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亢奋起来,队伍里的劣种人有的甚至开始发出嘻嘻地笑声。
那笑声在空旷的草地里显得突兀极了。领队地安全员只是说了一声“安静。”,便继续带着他们向前走去。
随着所有的劣等人进入草地之后,安全员们开始站在原地汇报什么。
苏薄凉排在队伍的中后方,听不清安全员的声音。但她感受到身后舒盏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空气也逐渐躁热起来。
草地的边缘突然亮起白色的屏障,队伍里又开始冒出嘻嘻的声音。
那声音在燥热的空气里显得扭曲,像一壶即将烧开的水。
安全员们操控着解开了捆住队伍的锁链,然后慢慢退到了屏障之外。天空中紧随着响起了陌生的机械男声:“大采集将在信息播报结束后的第三分钟开始,请不要再采集正式开始前发生任何暴力行为。本次采集规则不变,各位劣等种能且仅能采集一位其他劣等种身上的零件作为自身损坏零件的替换材料,采集过程生死不论,采集成功的劣种人将获取一次零件替换的机会,采集失败的劣种人将进行销毁回收处理。这是本季度最后一次采集日,希望各位抓住机会,重返生产区,或为D区贡献出你们的力量。”
苏薄凉没等听完便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抓住身后的舒盏笃定道:“你想害我。”
舒盏或许是觉得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她冲苏薄凉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采集日来的那么快,我本来是想和你当朋友的。”
“那种能让你把眼睛送给我的朋友。”舒盏想了想又补充道。
苏薄凉终于明白了醒来时的不安感从何而来,也明白了队伍里那一阵阵诡异的笑声的缘由。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下城区的劣种人没有修复智械的资格,但是在D区,劣等种们能在采集日夺取他人的智械来获得替换自身身上损毁的智械。
也就是说,苏薄凉如果能够在采集日获得一双正常的手臂,她就有机会能重新变回一个健全的“人”。
苏薄凉想到这里呼吸一窒。她松开了抓着舒盏衣领的手,转而抓住了舒盏的手臂。
“大采集前可不能动手,我的朋友。”舒盏看了一眼苏薄凉,并没有反抗,她像是享受猎物挣扎的猛兽般戏谑地说。
苏薄凉没有回话,只是捞起了舒盏的衣袖。
舒盏的手臂很白,大抵是下城区没有阳光的原因,白的能看清手腕和小臂上的血管,她的手臂上没有破损的皮肤和裸露在外的螺钉,大臂因为长期劳作有着起伏的肌肉,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的手臂那样,完整且拥有力量。
苏薄凉觉得自己喜欢她这双正常的手臂。就像舒盏喜欢她正常的眼睛一样喜欢。
“大采集将在一分钟后开始。”机械音播报道。
队伍里的劣等种有的已经远远分散开了,这片被光屏笼罩起来的草地并不大,大约两百平米的样子,四处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有的劣等种已经有了看中的目标,他们正尾随着目标移动着。
像苏薄凉和舒盏这样还站在原地的人并不多,苏薄凉还抓着舒盏的手臂,而舒盏依旧没有反抗,反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