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林璃被敲门声惊醒，不明就里地被拉上了吉普车。

“你，你们这是？”

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困惑。

“就给你一天，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要及时返回。”

不等林璃由茫然转为惊喜，墨泽坐进驾驶室，打开车灯，平稳驶出科考站后，顺着海岸线一路驶去。海面上漂浮着点点破碎的极光，暗蓝和幽绿毫无隔阂地结合，拼成一幅待人鉴赏的油画。

连日以来的暴风雪到了今日更甚，视野里几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提前装好了防滑链，吉普车仍艰难地行驶在雪地上，轮子时不时就会陷进雪里打滑。为避免意外，墨泽和祈霖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雪地。

作为经验丰富的科考成员，他们都清楚暴雪形成的雪块有可能会把一些大坑或洼地表面完全覆盖，而一不留神踩上去的话，不管是车还是人都会陷进去，等到那时就不得不呼叫救援了。

好在有惊无险，二十分钟后，吉普车开到了一处海滩上。这里的冰层很厚，不容易发生断裂。墨泽刚把车停好，林璃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一台水下作业机器人下了车。

墨泽打开吉普车后备箱，从中取出一个造型颇为老旧的工具包，上面还沾着发黑的油渍。他给祈霖使了个眼色：

“找个地方。”

祈霖心领神会，他走开几步，趴在地上，用手敲了敲脚下的冰。

“就这儿吧。”

墨泽从包里掏出一把冰镩，对准他手指的方向用力刺下去，反复几次，在冰上凿出来个两指宽的小缝。墨泽收起冰镩，取出一把冰锯，从凿好的缝中伸了下去。锯齿与冰层不停摩擦，不出一会儿就锯出一个小洞，大小刚好能容纳水下机器人进出。

林璃迫不及待地启动机器人，把它扔了进去。尽管隔着厚实的防寒衣，二人仍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兴奋。

墨泽和祈霖默默站在一旁等待着，半个小时后，她没有发现金色水母的任何踪迹——这个结果他们早有预料。

眼见她还不放弃，墨泽推了一把祈霖，后者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要不算了吧林博士，这天也挺冷的，别把你再冻感冒了，我们回去吧。”

林璃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心。

“一定是地方不对……”她小声道。

“啊……你说什么？”

“我在地图上看到那边山脉的脚下有一个湖，我们去那里看看……”

“不行！”墨泽立即打断了她，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坚定，“那边离科考站太远，雪下得这么大，我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没关系，就去看一眼，就一眼！然后我就跟你们回去。”

林璃用几近恳求的语气说道。

祈霖偷瞄了墨泽一眼，就算她这样放低姿态只怕也是白费功夫。祈霖太清楚墨泽的为人了，他做事很有原则，答应林璃的帮助请求已属难得，绝对不可能再……

“一言为定。”

墨泽说着上了车，只留下一脸懵的祈霖。

这家伙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就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远洋科考？祈霖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继续往暴风雪深处进发。

“那个……”

坐在后座上的林璃突然开口，透过后视镜，祈霖看到她脸涨得通红，双手不安地放在胸前。

“非常感谢你们那天救了我！”她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