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指出了很多地方,大多数都是白色的结皮,是浸润剂凝固在上面的,表面光滑,很容易粘上毛丝。
赵易卸完筒之后开始打扫卫生,先是用水管浇水润湿,接着拿着一根铁杆,前端绑着钢丝球,伸到机位的背板位置,上下摩擦,然后戴上手套开始擦左边的银白色隔板,一边卸筒一边打扫机位,赵易也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赵易看着自己打扫的机位和其他机位对比:“虽然打扫的不是很干净,但和其他机位相比,也算是可以了。”
但是,赵易吃一堑长一智,虽然打扫完,却故意装的很忙。
省的一会儿又看我清闲,给我找活儿干。
赵易也是越来越精明了。
……
终于快要下班,赵易开始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大概是到了身体的极限了,于是卸筒之后坐在了纱车上休息。
卷取是有规定的,不能坐纱车,但在赵易的观察下,不少卷取老工人都喜欢坐在纱车上休息,于是赵易也有样学样的坐上去。
却不曾想这一坐出了事情。
此时一位刚刚睡醒的值班领导正在往车间走去。
他名叫冯峰,是个中层的领导,按照厂子的规定是需要值夜班的,于是他选择在宿舍睡觉,找了几个爱喝酒的,在宿舍关上门,喝了半斤,然后订好闹钟倒头就睡。
虽然有规定不能在上班时间睡觉,但规定就是规定,谁去真的遵守它啊。
何况规定是给员工制定的,而他是干部,不在此列。
闹钟一响,意味着即将下班,于是他起床开始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
先是转悠了一圈配料车间,然后去往烘干窑炉各个班组,大多数只是走了流程,这些地方的关系错综复杂,不好出手,不像卷取都是真正干活的。
当然,如果真的在过程中发现了违规行为,他也不介意顺手完成这个月的kpi。
毕竟,谁让你违反了员工规定呢。
一进车间,冯峰就注意了前面的一个卷取工坐在纱车上,他当即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到赵易的身后,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这还不够,他又走到赵易身边又拍了一张。
赵易坐在那里迷迷糊糊,眼睛半张着,突然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车间里哪有酒味?
赵易好奇的转头,结果就看到一个人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
见自己转过头,冯峰转身就离开了。
他没必要和卷取工起冲突,他只要有照片就够了,剩下的,交给制度和通报。
赵易一看到对方举着手机,突然就精神了。
虽然对方已经离开,但赵易打量着对方的工装。
那工装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褶皱,劳保鞋也是锃光瓦亮,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头顶的帽子没有一根毛丝,咋看都像一个领导。
之前开会时候说过,如果在车间被人拍照了,那么对方一定是领导,要第一时间给班长说,赵易立刻找到李童,说明了情况。
李童问了一下冯峰离开的方向,然后追了过去。
赵易回到机位前,心里忐忑。
他害怕因此受到惩罚,按照曾经吴诚说的,一旦被拍照就意味着罚款。
这多少有些幽默了,自己一个新工才来不到一个月,连工资都没有,就要先掏罚款,这谁顶的住啊。
赵易越想越是气愤,心中骂道,拍照拍照,拍你麻痹啊。
真要是拍照了,自己肯定要找他理论理论,凭啥罚自己,或者干脆就辞职算了。
真是好笑了,这就是老工人的福报,不仅干着老工人的工作,还要享受着老工人的罚款。
赵易气愤的不得了。
仔细一想,赵易想到什么。
当时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咋闻到了酒味呢?
原来如此,赵易明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童慢悠悠的回来了:“坐纱车睡觉呢!”
“没有,累了休息会儿。”赵易如实回答,同时眼神中带着委屈。
“结果就让人家拍照了,幸好我认识他,给他说了说好话,而且你也是新工,人家说了,这次就算了,不给你通报。”李童有些得意的说道。
“不亏是童哥,厉害厉害。”原本委屈的赵易立刻拍上马屁,毕竟人家给自己解决问题,好听话还是要说的。
“那领导也是没事找事,好好的拍我干啥,他叫啥名,喝点酒不当人了。”
李童闻言瞥了赵易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注意到了这点,他也是走到冯峰身前才闻到的。
但他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假装听不到。
“下回注意。”李童提醒道。
远方,天已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