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先谢过堂侄了。”
“应该做的,不必言谢。”
李自成踏出院门,拾掇了身上行装,便俯身离去。
……
自打圣人四十年前平定妖患后,曲陵江上的漕运又兴旺了起来。
嘹亮的船号声此起彼伏,曲陵江上,扎着各路商号旗子的大船缓缓开动,百舸争流。
京辎运河夹岸,纤夫们喊着响亮的号子,拉着一艘大船迎流而上,即将汇入曲陵。
浮玉大道的尽头,一处小码头前,船家将绳索抛下,摇着橹,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便朝迎岸驶过去。
乌篷船带着渡河的过客数人。姜红绫头戴锥帽,将自己的面目藏得严实。
大雍习俗,寻常未出阁的女子都会遮掩自己,不便抛头露面。
船客互相谈着天,时不时聊起沥都府中的趣闻,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无人在意这位坐在船中角落里的绛衣女子,自然也无人知道,他们在船上坐着一位修行者。
姜红绫无意听他们闲谈,只扭头看向江面。
开阔的水面尽头,有一队货船停靠在码头渡口边。
码头里还有驼队出入,能看见有力夫卸载船上货物,有几个牧漕运打扮的官吏拿着簿子,记载完下船的人员货物名册,又急匆匆地走向下一个稛载地点。
这便是大雍国最繁华的渡口,长风渡。
沥都府中特设市舶司,管辖漕运,牧守长风渡口,同时又开凿濮水渠,封了水关,宽莫一百五十丈,引水入城,联通京辎运河,穿城而过,出城北上,直至汴安。
姜红绫并未选择随船入关,快途经长风渡口时,便悄然跳下了船,上岸租了一辆马车,便朝沥都府城南的灵素门驶去。
沥都府乃是南北交汇商贩云集之所,灵素门下人来客往,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马车上,姜红绫掀开门帘,仰头望了一眼城门上的牌匾题字,面阔上遒劲有力的镌刻着“灵素门”三个大楷。
她此番入城,化名“上官浅”乃是要去寻一个名叫妙手堂的医馆。手中捏着一块鎏金的李氏令牌,思量片刻后,姜红绫收回目光,合上门帘,马车朝正门驶去。
如今一路从浮玉大道,渡长江,过码头,此番走来,这沥都府不像是全城戒严的样,莫非,那位李氏族人已经将口供全盘托出?
姜红绫不解,心头正狐疑的功夫,车厢蓦地停下。
灵素门下,值守的官兵拦下了马车。
“例行检查,请出示文书。”
有一位秉烛司缉妖吏模样打扮的官差,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迎了过来,伸手敲了敲马车。
马车帘被掀开,姜红绫将一枚令牌递了过去,官差伸手接过,仔细一打量,不禁一愣,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
不是令牌,是玉符,手掌见方,旁边的小叶紫檀令牌上,还阳刻着“步青玄鹤衣直使”七个字。
姜红绫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李氏令牌,又扭头看向门窗外官差手里拿着的玉符,一拍大腿,心头一惊,暗道不妙。
“草,令牌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