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毫无生气的、苍白到近乎无暇的手。
衣衫袖口残破,只要稍一吹风便会抖动得不成样子。指上残留着泥泞溅起的点子,混杂着鲜血洗过的、刺目的红。
血水从腕间的肌肤上蜿蜒淌下,流经一道银白色的如同符咒般的印记。
印记化作点点银光,随色血色消逝。
从此,这素净的指尖再拈不走哪怕一片桃花瓣。
——“叮铃——”
——“叮铃——”
梦境崩塌,季灵遥心中悸痛不止,。她猛一睁眼,窗户边传送过来的风铃声吵得她头痛。
这风铃声是小师妹临行前赠予她的礼物,季灵遥素来是喜欢的。论以前,听了风铃声的清脆她自会欢喜。
与梦里一致的声音,仿佛是将梦带入现实。季灵遥便只觉得吵闹得烦人。
季灵遥:梦中的是什么?
季灵遥到窗户边止住风铃的响声。浓墨的月色下,惨白色的传信纸鹤在窗户边风铃下犹为显眼。
她与凌熙时保持着半月一通信的习惯,季灵遥一见那传信纸鹤再次心悸。
在黑气一般夜的衬托下,传信纸鹤周身的雪白发着若有若无的光。季灵遥眨了下眼,白光回缩,月色也远远没有方才所见的那样墨。
传信纸鹤通体一色,没有留下眼珠的印记。此刻歪着脑呆,正正当当地对准了季灵遥。若是要它有了眼晴,怕是在直勾勾盯着她。
季灵遥被盯得心里发毛,莫名感到那传信纸鹤带来的是一通跨别千万里、历经千万辛苦而赶来的讣告。
昭告着她:有一人会死去。
季灵遥暗骂一声自己:成日里想些什么鬼?连个不全的梦也信。
她屏弃杂念,道:“难怪我做着噩梦,原来是因为你这个可恨的家伙在捉弄人。”
季灵遥用力,一下子将窗台上的传讯纸鹤锤扁,纸鹤化为一封书信。
季灵遥拿好信,顺带揉了揉动捶传信纸鹤的手:还挺疼。
看着熟悉的字迹,季灵遥安下心。收到书信的欢喜,暂时地压过做的噩梦。
凌熙时在书信中提到有关流三河域探查的事,并说明她会在一个名叫“青枫浦”的地方歇脚,等待明日的航行。
季灵遥大致浏览完一道书信内容,便拿出一个小书册子。
册子上面画着株百合花,里面简要地记录了这半月来的趣事。写得龙飞凤舞的,杂乱着画了些小圆圈样的记号。
总归她自己能看懂就好。
季灵遥提起笔,口中有了许多活想要告诉凌熙时。笔毛尖滴下的墨滴沾染上纸,在下笔时,她不知道该怎样写才好。
季灵遥将笔一摔,又重新拿起笔。
凌熙时同她一道住在苍生上时,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说了一宿的话。
虽然次日大早上起头昏沉沉的不清醒,但这不防碍她俩记得昨夜提过一嘴的话。
她们要偷偷去抓她师尊(岳渡铭)在山头上闲散的鹊鸟。那圆滚滚、小橙嘴的鹊儿季灵遥是老早就打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