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眘笑道:“若是樊班头不认可,那我们也不去了!”
樊班头再次陷入左右为难之际,陈亮朗声道:“不必为难,我正要去见识一番!”
辛弃疾与赵眘大为惊讶,这孩子胆色这般惊人,非常人也!
樊班头就坡下驴:“既如此,你们三人随我回临安府吧!”
“慢着!”赵眘再次打断。
樊班头皱眉道:“又有何事!”
“既是斗殴,如何只带我等回去,那几个金人自然也要带回去!”
樊班头即刻反驳:“那如何使得?那是金人,我临安府没有这个权利,需得禀报鸿胪寺再行定夺!”
赵眘朗声道:“依宋律,凡京师内所生争斗,皆由府衙问之!”
樊班头有心拒绝,但又怕几人不肯回府衙,只好走近几个哼哼唧唧的金人:“大人且随小人去临安府小栖片刻!”
为首唤做四郎的金人道:“你不让我去,我也自要去,只怕你们包庇了这几个凶徒!那谁,速去大金驿馆禀告,我等在临安府专等。”
那个连名字都未被记住的女子盈盈一礼,飞也似去了大金驿馆。
樊班头只怕金人不去,此时见对方配合,松了一口气,又低声说了许多好话,不过是让对方放心,一定严惩凶徒之类。
赵眘朝陆游点了点头,便与辛弃疾陈亮一并去了。
不说陆游一路去寻陈小四。只道几人进了临安府。
樊班头将三人关进了羁押牢房,牢房中充满了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
辛弃疾叹道:“二哥,我今生从未进过牢房,认识你不到一月,便进了两次牢房,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啊!”
赵眘端坐其中,颇有些赧然。
那边陈亮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两位先生又何必在意!”
辛弃疾闻言大笑:“不错,你这孩子见解倒是不错,小小年纪,竟然熟读《孟子》!”
陈亮皱眉道:“虽然你长得高大,但我看学过易经,你只怕也就十六岁上下,比我大不了多少,何必动不动就孩子相称!”
辛弃疾大为惊奇:“你看得出来我十六岁?你多大了?”
陈亮拱手道:“在下今年一十三岁,有志不在年高,若有心报国,又何必在意年纪!”
“好好好!”坐在地上的赵眘欢欣鼓掌,弹地而起:“同甫所言甚是,我大宋有你这般少年,终究还是有希望的!在下赵眘!”
陈亮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索片刻,猛地睁大了眼睛:“你……”
“噤声!”辛弃疾低声道。
“那你……”陈亮指着辛弃疾。
“在下辛弃疾!”
“果然是青兕!”
辛弃疾有些郁闷,怎地青兕的诨号传遍了杭州城。
“你们进来此处是……啊!”陈亮深施一礼:“大宋有你们这般君臣,有望了!”这是适才赵眘说陈亮的一句话,此刻反将过来,倒显得十分新奇!
赵眘伸手虚按,示意莫在此处谈论。
辛弃疾会意,询问狱卒道:“小兄弟,为何只将我等关在此处,那金人呢?”
那狱卒见问,左右看了看,走近道:“几位先生,那金人被樊班头请进了厢房,好酒好菜待着呢,我听说,还请了几个娼妓相陪!”
辛弃疾大怒:“怎可如此,不说是他们先动的手,便是算作互殴,也该一视同仁才是!”
狱卒低声道:“先生低声,我自然知道,心中也极为敬佩三位先生,只是这是在临安!”
辛弃疾自觉荒谬至极:“正是在临安才觉得奇怪,这可是大宋的京师!”
狱卒叹了口气:“在大宋,金人才是人上人。朝廷定了许多优待外宾之策,金人地位最高便也罢了,夏人,吐蕃人,色目人都各有优待,只有宋人最为低贱!”
辛弃疾气极反笑,在牢房中团团转,转了良久,再得软烂的草泥也是吱吱作响,半晌,停在赵眘面前:“这便是大宋么?我回来作甚?”那情形似要生吃了赵眘。
赵眘微微一笑:“你回来作甚?你自然是回来拨乱反正,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