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眘顿时气往上冲:“班头,是他们几个殴打在下,你可听清楚了!”
樊班头怒道:“刁民安敢在此饶舌,金国贵宾秉承两国邦交而来,怎会殴打你一个匹夫!”
赵眘强压怒火,指着额头道:“你看,是他们先行打我,血流如注,这才还手,围观百姓都曾目睹!”
樊班头放眼四周,斥道:“你们曾目睹金国贵宾打人么?”虽是问话,但威胁意味十足,在场众人听在耳中,哪里还不知深浅,纷纷摇头退避!
樊班头见无人应对,心中很是得意,眯着眼对赵眘道:“你看,何曾有人看到金国贵宾殴打于你,分明是你行凶在先,污人清名在后,来人啊,拿下!”
有个稚童细声细气道:“母亲,分明是那几个胡人大人在先,大家都看了,为甚么没人承认?”
樊班头朝着孩子的方向瞪了一眼,那孩子母亲忙捂住孩子的嘴,冷汗涔涔而下。
众衙役正要上前拿人,又见此人气宇轩昂,毫不畏惧,再看那鼻青脸肿的四个金人,便有些踌躇不前!
樊班头大怒:“饭桶,在这煌煌京师,难道还有人敢拒捕么?”
有了班头的鼓励,衙役壮着胆子向前。
正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少年声响起:“我看到他们打人在先,这位公子自御在后,按宋刑统,班头该当捉拿金人归案!”
众人看时,看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辛弃疾身材颀长,而这个少年看着更小一些!
樊班头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在此胡言乱语,你家大人呢?”
少年抱拳为礼道:“在下陈亮,字同甫,婺州永康人。在下行事向来据实而论。”
他这意思是已然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据实而论,不必家里人引领。
樊班头见他未报家世,又非临安人,哈哈大笑:“小毛孩,这许多人都不曾看见,偏你看见了,小小年纪,怎可平白污了外宾清白,来人,一并拿了下临安府羁押!”
赵眘气急,反倒冷静下来,示意两兄弟莫要轻举妄动。那边陈亮却哈哈大笑:“缘来这便是大宋临安府,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国的京师!任凭金人站在宋人头上肆意排泄!临安府不愧是金人的灰孙子啊!”
樊班头大怒:“来人,掌嘴!”
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上前伸出粗大的前掌,一掌呼向陈亮。
正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只铁手猛地伸出,叼住那衙役手腕,那衙役便丝毫也动弹不得。
众人看时,正是辛弃疾,他面色如常,只是眼中愤怒早已不可遏止!
那些女子尖声叫道:“你看,果然这些爱打人吧,金国贵人也打,朝廷命官也打!”
辛弃疾横眉而对:“甘当下贱的娼妇!闭上你的鸟嘴,莫要污了临安的这方天地!”
女子更是气急败坏:“刁民安敢如此,等我随四郎回了金国,我便是金国贵妇,不怕我扒了你的皮么?”
辛弃疾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极其荒谬之事,继而扦着衙役的手腕走到那女子面前,如此陈亮早脱了危险。
“你以为你能做这金狗的夫人?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其实心知不可能,只是心中存了期盼,如今辛弃疾却一下戳破了这个梦幻泡影,立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做妻又如何?做妾也行,总比做宋人的糟糠为好!”
辛弃疾笑得愈发灿烂,几乎断了气,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不曾到过金国吧,我从金国来的。我知道绝大多数汉人女子在女真人门下,只是奴隶,洗衣做饭,见人便下跪,睡在猪圈一般的地方,稍有怠慢便是鞭子抽!”
那女子涨红了脸:“你也说了是绝大多数,也许我便是那少数人呢,四郎这般爱我,自然不同!”
辛弃疾摇了摇头,再不愿与他说话。
樊班头冷冷道:“说完了么,你们是自愿与我回临安府,还是我擒你们回去?”
辛弃疾斜瞥一眼:“你觉得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也能拿住我等?”
樊班头眯起了眼:“你敢拒捕?”
“何不一试?”
樊班头心思机敏,欲要擒拿,看看那四个金人与被辛弃疾拿住手腕憋红脸的衙役,有些踌躇。
正在这上下为难之际,赵眘开口道:“我们随你回去便是!不知这临安府是个甚么龙潭虎穴,我倒是要闯闯看!”
辛弃疾不知他为何要这般做,但他信任赵眘。
樊班头心中狂喜,到了临安府哪里还有你们说话的份。但面上只是冷冷道:“如此识趣也好,你们两个,还有那个一起的书生,还有那孩子,随我回去吧!”
赵眘伸手阻止道:“那书生不曾出手,没道理一并去,那孩子不过是仗义执言,也不必去!”
樊班头皱眉:“不行,既是相关人员,如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