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后世的山呼万岁,也没有跪拜礼仪,众官员对着皇帝行了礼,朝会便开始了。
这是赵恒登基后的第一次朝会,但少了个御史中丞秦桧,抱病未至。赵恒心中有些不喜,这首次朝会都敢不来,这些文官,总喜欢标榜自己的清廉形象,总要表现一下对皇帝的不屑一顾。
当年父皇登基,章惇骂骂咧咧的说“端王轻佻,望之不似人君”。今日轮到自己了,赵恒心中竟然平衡了少许,至少秦桧没冲上来骂自己,想必自己是比父皇要受百官爱戴一些,想到此处,赵恒又觉得有些得意!
太常少卿李纲是个急性子,跳出来道:“陛下,金兵业已南下,十万火急,我等不能全然指望北线将士挡住金兵,还须发动东京军民,全面备战,现有应对十条,其一……”
李纲说了将近半个时辰,主题是要收整人心,增加军事储备,消弭民怨、任用真正忧国之士,上下团结,共赴国难。
赵恒对李纲的感情很是复杂,让父皇禅位是李纲提的,如果不是此人,自己这皇位还要晚许多年才能坐到,但此时的皇位实在是个针毡,金兵入侵,满朝官员皆无对策,还是这个李纲颇有些想法。
李纲的奏对到了尾声,此时话锋一转:“臣弹劾太尉高俅罪状四条!”
当务之急是建立防线,李纲其实并不想多生枝节。只是禁军在高俅手上,若高俅不下台吗,这支禁军永无战力,谈何建立防线!只听李纲掰着指头一一道来。
“其一,坐吃空饷,我大宋禁军号称八十万,近日统计,河北禁军不到十万人,西北禁军不到十万人,而东京城内中央禁军,竟然只有区区三万人!”
枢密使童贯抬了抬眼皮,并未出声,军队的指挥权在自己手上,但军队的所有权却在太尉高俅手上,虽然高俅和自己暗自默契,但终究不能如臂使指。在这场斗争中他只需隔岸观火即可!
“其二,军政不修,即便只有三万精锐将士,依托着东京城墙,也足以抵挡金兵!然而这三万中央禁军只会些戏耍表演,奏乐悦上,经商赚钱之类的事情,这哪里是什么禁军,分别就是勾栏瓦舍的戏子,哪里有半分上阵的本事!”
高俅已经听得睚眦欲裂,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那厢李纲戟指高俅再次开火。
“其三,高俅将军营的地皮建成私宅,且把禁军当作私役,不管训练,专管为他营私出力。”
“其四,专事谄媚之事,无功而局高位,高俅身居太尉,并无半分本身,只会些踢球,字画,唱跳之类的谄媚之术,把中央禁军弄成了瓦子里的杂耍艺人,也是为此!”
不等皇帝开口,高俅忍不住跳出来道:“大胆李纲,你一个太常少卿,跳出来妄议军国大事,已然是僭越!童枢密宅心仁厚,不来骂你,你骂了我,我也忍得你。只是你不该诽谤太上皇!”
别看高俅怒火大炽,却也没失了理智,一番话下来,拉了童贯与赵佶两人一起来给李纲施压!
李纲是个晓事的,哪里会中计谋,斜眼蔑视道:“你莫要胡乱攀扯,只说我适才弹劾的四条,哪一条有不实之处?”
高俅嘿嘿笑道:“你说我无功身居高位,岂不是在指摘太上皇识人不明!”高俅其实并未回答李纲的问题,只是巧妙的将问题引到了赵佶身上!
李纲是个刚直不阿的,到了这等地步,哪里能退让,太上皇今年发的罪己诏中有言:“言路壅蔽,面谀日闻,思幸特权,贪饕得志,这四句话虽然是罪己,但说的是谁,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这句话不是指太尉!”人群中有人道。
李纲大怒,回头寻发声之人!
只见人群最近站出来一人,身穿白色儒衫,头戴进贤冠,与周遭的朱紫官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人缓步走上前来,朝着赵恒缓缓一揖到底,又分别向文武两班行了礼,众人似看到了秦汉走出来的人物,这人吐声道:“草民太学院博士李若冰,见过陛下与诸位大人!”
皇帝身旁太监道:“你如何进了这大殿?”
文官列班末有人出列:“微臣聂山,原为崇信军节度副使,接到任命兵部侍郎、户部尚书、兼权知开封府事,特回京就职,在崇文馆遇到这位太学院博士,听其诉说来意,微臣认为,博士此来,关乎国家兴亡!实有必要带其面圣,分说厉害!”
蔡京眯着的眼微微睁了一条缝,心道来了!这聂山原本也是太学院上舍出生,这李若冰和陈东果然有后手!
李若冰适才的话听起来对高俅有利,由他来转移话题实在是再好不过,也不管皇帝什么想法,开言道:“先生既然是太学院博士,必然有过人见解,还请赐教!”
李若冰也不拿眼看他,反倒是盯着皇帝:“陛下,我适才所说,太上皇罪己诏中所言,并不特指高太尉”
说道此处,高俅心中一阵打鼓!
“除太尉外,还有左仆射、太师蔡京!”
蔡京心中有了准备,倒也不慌,微笑以对,众人顿时对这老太师心生景仰,这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属实非常人所有!
“太原宣抚使,太傅、太师、广阳郡王童贯!”
朝堂顿时炸了锅,这童贯可是大宋封的第一个异姓王!不等众人出声,李若冰接着道。
“太傅、少宰、楚国公王黼!”
赵桓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有些异动,陈东的劄子他已经看过,六人之中,最不喜的便是这个王黼,身为宰相,一直为郓王赵楷谋划皇位,若不是李纲动作快,迁延日久,这个皇位未必是自己的。
李若水还在继续:“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任淮南节度使梁师成!”
与赵楷争皇位时,此人一直在支持自己,所以赵桓打算引为心腹的,听到此处,心中虽然不喜,也是不动声色!
“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朱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