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作何?”重鱼面色凝重,“统领大人命令,一个不留!”
重鱼刀尖所指,是一个满身血污的男童。小童满眼惊慌,不知所措。
玄英肩胛受伤,几乎要握不住剑柄,他放下剑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尚且不及车轮高,就是北蛮灭族也会放过他的性命!何必赶尽杀绝呢?再者他的年龄太小也来不及作恶!”
重鱼犹豫片刻,也移开了指着男童的刀尖。“但我们也不能擅自行事!”
玄英捂着肩膀,“不如带过去跟被俘的邪教徒放一起,交给统领大人处置吧!”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将可怜的男童拎到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昏迷中的侏儒旁边,又细细搜索了一遍黑水村,确定一无所获之后,才返回祭台旁边。这时候,祭台上被火烧的人已经成了一具焦炭。
玄英找了个石头坐下,看男童惶惶不安,就问他,“喏,看到那边那具焦尸了吗?你认识他吗?”本是不抱希望的随意问问而已,谁知,男童竟真的认识被火烧的这个人。
“……他、他是我七叔!”男童看着焦黑的尸体,倒是不如看到母亲缺少头颅的脖子害怕,或者说他的恐惧阈值已经随着接二连三的死人而提高了不少。
玄英挑了挑眉,“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火烧吗?他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男童结结巴巴的说,“护……邪教徒说,他是圣子的亲生爹,可以提前去陪神母娘娘。”
重鱼深深的看了男童一眼,“这么说来,圣子是你的堂兄弟了?”
男童一愣,点了点头。
重鱼手放在刀柄上,握紧。玄英突然捣了他一下,轻声说道,“你蠢吗?这可是一条新的线索,如果统领大人今晚抓住了护法和圣子也就罢了,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可能就是圣子的软肋了!”
重鱼一惊,按捺下杀意,“那就听你吧!不过邪教连圣子的爹都杀了,一个圣子的堂兄弟,能起什么作用呢?”
玄英摇了摇头,“邪教惯会蛊惑人心,陪神母显然是个好去处,圣子可能不会生出怨念,但是若是十分凄惨的死在外头,圣子有没有可能伤痛欲绝呢?”
“你这说法,倒也有道理!”重鱼的手从刀柄上松开了。
地上,被捆的重伤的侏儒悄悄的睁开了眼,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一根细如牛毛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没入了男童的背后,男童感觉到轻微的疼痒,随手挠了挠背后。
另一头,统领带着女使徒,领着合流的两支队伍,准备追杀妖邪之徒。
女使徒伸出食指一咬,血流了出来,随着血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只黑乎乎的小虫子,小虫子吸取了女使徒的血,肉眼可见的变大,然后身体一展,竟然张开了一双轻薄的翅膀,好似一只黑色的小蝴蝶,小蝴蝶再一抖,它的颜色就逐渐变淡,直至肉眼看不见。
“这是我的追踪蝶,”女使徒解释,“它熟悉护法等人的气味,跟着它走,定能找到护法藏身之地!”
“异术果然有神奇之处!”统领盯着黑蝴蝶最后消失的地方看了看,随后把女使徒重新缚上双手双脚横放在驾前,女使徒的肚子朝下,被马鞍顶着胃,敢怒不敢言,只能保持趴在马背上的姿势仰起头尽量往马前看去,她的追踪蝶只有她能看到,偏偏这个统领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
在女使徒带着怨念的指引下,一群人马朝着山林深处快速行进。
另一头了,重鱼和玄英那边,两人围着火堆整理武器,侏儒使徒双目紧闭,男童却一会儿挠一挠背,逐渐有点受不了的感觉。
而大约半个时辰后,追杀护法的队伍突然停住了。前方树林太密,不仅马不能行,人钻进去也很困难。而且,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情况。
统领勒停了马,阴沉不定的看着女使徒,指着一颗歪脖子树道,“这棵大树很有特色啊,我已经见了它三次了?我们莫不是在转圈?”
女使徒神情紧张,但是并不怀疑自己指错了路,“统领大人放心,我这追踪蝶是依据气味来寻人的,许是护法老谋深算,故意绕弯子!”
统领冷哼一声,疑心她不用心办事,抽出匕首指着她的太阳穴,“妖女,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了!”说着,匕首尖划过女使徒的太阳穴,一路直到下巴尖,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统领饶命!”女使徒捂着脸颊,血从她的手指缝隙流下,她又急又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忍着疼,哀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方向没有错!有可能我们遇到迷魂阵了!我的追踪蝶告诉我,他们就在前面,但是不知为何一直难以抵达他们所在之地!想必是护法法术高强,布置了阵法,迷惑了追踪蝶的感知!”
统领被说服,环视四周,沉吟片刻道,“但凡是阵法,皆有基石阵眼,毁之则阵破!所有人,将身边的树木砍掉,石头移开,若还不能破阵,就把土地也犁上几遍!”
“是!”众骑兵分散开,下马砍树,移石。
只听哗啦啦的声音,不断有树木倒地,骑兵们还细心的将四周地面的枯木顽石都清理出去。
不知谁动了哪棵树或者石头,只见前方豁然开朗,密林中出现了一条小路。
常人肉眼难以看到的蝴蝶立刻拍打着翅膀噗噗的飞了过去。
女使徒连忙道,“护法等人就在前面,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