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不久自己还在嘲讽成为社畜的大学同学人生前途无望，如今自己却也步上后尘。从此再不能随便摸鱼，苟且度日。辛酸的泪水不禁从眼角拉了出来。

“本来是应该让前辈们一块举行个欢迎仪式的。但你的同事们现在大多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抽不出空来。有几位敬业的前辈还把自己给干回了地府。所以欢迎仪式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心满意足的将合同重新揣回袖袍，少女口中吐露着不为人知的行业秘辛。“现在就是入职福利的发放时间啦。我们天地银行是极具人情味的炎夏好企业，积极为员工谋福利，为员工排忧解难一向是我行的服务宗旨。”

神情严肃起来，少女看向孟泽。“有什么想要的吗？孟泽先生。”

“什么东西都可以吗？”签完自己的卖身契，孟泽有些怅然若失，总感觉自己的某些宝贵之物随着那几个签名一同离去，就此消散于云烟。“你这天地银行工资怎么样？不至于给我发冥币吧。”

“红尘俗事中的东西没什么珍贵的啦”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刚签下的一纸合同在人间也是足以延寿百年的奇珍。找个重病垂死的富翁，说不定能换得你数不完零的天文数字。要是拿金银当做员工福利，其他部门的恐怕都要嘲弄我的吝啬。”

“那就要，无穷无尽的伟力，颠倒天地的神通？”

“这也是我给不了你的，孟泽先生。堕入魔道并不是小说中的空谈。倘若有人获得了毫无缘由，毫无代价的力量。那必是【众妙】惑人心智的饵料。其背后的惨烈代价，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说着，少女伸手指了指一旁埋首大快朵颐的老仙。“其背后的惨烈下场，你不是早已看见了么？”

“那倘若我要求度过幸福的一生呢？”仿佛是和她杠上了一般，回忆着看过的小说，孟泽又一次开口询问。

但回应他的只是少女微妙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放在下巴上摩挲着。看样子是在思考。但那一副模样却看得孟泽一阵脊背发凉。

“度过幸福的一生么？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一个即使是我也不禁为之心动的愿望啊。”慨叹着，少女从沙发温暖的怀抱中站起身，径直走向孟泽。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呢？是一辈子平安顺遂无病无灾？那你应当面向西天，叩首救苦救难观世音。是有一个温暖的家庭，阖家欢乐？那你应当敬拜月老，乞求红线有灵，姻缘美满。若是你追求功名利禄，前程事业，就应当日夜沐浴焚香，供奉文昌梓潼，礼敬中天紫薇。你所求什么，便向谁祈祷。”

随着少女一步步靠近，书店的这一角无名风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孟泽此刻终于理解了少女口中大质量星体的真正含义。仅仅是靠近，他便感到天地四方都在向中坍陷，一切都朝着少女所在之处聚拢。这一刻，仿佛少女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大地，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分量，显得微不足道。

恐怖的力量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烈撕扯着孟泽的身体。他惊呼一声，从沙发上摔落下来，一路翻滚着倒向少女的方向。然而尽管他身处剧烈的动荡之中，但周围的物品却仿佛被这股力量排除在外。桌上的纸张仍然静静地躺着，咖啡杯里的咖啡没有洒出一滴，书店里的其他陈设也丝毫无损。

“向着地府乞求度过幸福的一生？我从未听说过这样奇怪的愿望。”弯下腰，她伸出手按住孟泽的额头。“不过既然你提出这个愿望。我便应允了。”

于是狂风作响，天地倾覆。

孟泽只觉得额头一沉，仿佛万钧重担碾过心头。身下坚实的地面犹如泥沙般滑落开来，露出下方幽邃的深洞。那洞深不见底，寒冷的狂风不断从洞口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裹挟着孟泽的身体。

那风似乎是活着的...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孟泽已从深洞中坠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