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升起,东方天地交接处染上了金色的光辉浅淡的云絮被映成了朵朵金棉。
呼吸着清凉的空气,林麒离开环山镇后,向着北面断蛟峰走去。
断蛟峰山势崎岖险峻,其上洞窟地陷颇多,鲜有人去,正适合林麒抛尸古藤。
此刻断蛟峰上,一身轻纱遮蔽的女子走出洞窟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躯体展露无遗。
细看去,木色发簪的尾端缀着一盏袖珍的古朴灯笼,正是借魂灯,只不过比昨夜更加的小巧,此刻随着她的动作在微微摇晃。
“啊~”女子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晃了晃手腕,金丝圆环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叮铃声,一只翠色的小隼从林间窜出,停在了女子面前的树梢上,偏着头看她。
“回去禀告师傅,赵鼎轻敌被古藤阴死了,古藤死在了弟子楚鸢之手,她想做的可以做了。”
翠色的小隼摆正脑袋,展翅冲天而去。
眨眼间,小隼已消失在了西边天际,楚鸢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拍拍手跳进了面前的山涧。
“咦?他怎么在这?”跳下山涧的楚鸢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道臃肿的人影,定睛一看,发现是昨夜唯一的幸存者,林麒。
林麒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窥视,他挑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窟,将古藤丢了下去。
“呼……下面该去问一问锡山赵家了。”林麒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虽然体质改善了,但是为了抛尸,一路不敢稍歇,还是累得够呛。
暗处,楚鸢眉头微蹙,低声道:“他也要去锡山?去做什么?报丧吗?”
处理完古藤,林麒顺着山涧原路返回,楚鸢眼眸一转,跟了上去。
原本楚鸢在暗处不动,林麒并未发现她,但移动起来后,加上楚鸢不加掩饰的视线,林麒终于有所感应。
他放缓脚步,左顾右盼装作辨认方位,实则余光不住的往侧后方观察。
“嗯?还真有!”林麒目光一凝,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林麒带走古藤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古藤身上有什么,但是她没想到林麒一夜便成功引气入体,成为了修士。
如今林麒五官之敏锐早已超脱凡俗,跟踪时仍是将他当作一个凡人,若非如此,凭借她中境的实力与经验,林麒绝对不可能发现她。
楚鸢一路跟来,并不知晓已经被林麒发现,走过一处转角后,忽然发现林麒不见了。
“咦?”楚鸢略微思量,忽地足尖点地,想要隐入树丛中。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林麒走出遮挡身影的山石,看着那道曼妙的背影,疑惑地问。
楚鸢一撇嘴,止住身形,扭过头来双眸看着树后的林麒,反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林麒看了她两眼,不回答也不追问,转身就走。
楚鸢呵呵一笑,理了理鬓角掉落的发丝,冲着林麒的背影,提高声音说到:“看见有人抛尸,好奇跟上来瞧瞧罢了。”
听见这话,林麒猛地回身盯住了她,细细打量。
“好看吗?”楚鸢被林麒不善地目光盯上,不仅满不在乎,反倒原地转了个圈儿,背身时悄悄取下了发簪上的借魂灯,塞进了裹住身躯的轻纱中。
林麒道:“你怎知我是抛尸?”
“清晨无人,又是荒郊野岭的,不是抛尸难道来丢垃圾吗?况且那布囊上还沾着血哩。”楚鸢叉着腰肢往前扭了两步。
“那你也是来抛尸的咯?”林麒没有反驳,而是微笑着反问到。
“当然咯,呵呵呵……”楚鸢说着笑了起来,忽地一阵风吹过,半遮的黑纱随风扬起,露出一副笑颜。
肤如凝脂,红唇如血,缀着明眸皓齿,玉嫩琼鼻,三分笑意夺人精魄,一对清眸摄人心神,端的是光彩照人,美艳非常。
林麒浑然不知自己看失了神,好在咒文适时地浮现心间: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心中咒文念罢,林麒瞬间回了神,看着正在收拢面纱的楚鸢,面无表情地说:“在下还有要紧事,就不陪姑娘在这说笑了。”
言罢,林麒一拱手,快步离开了断蛟峰。
楚鸢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美貌,自己刚刚借着起风更是暗中施展了三分媚术,本想迷惑他套一套话,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短暂的失了神。
看着走远的林麒,楚鸢哑然失笑,喃喃道:“林麒,你倒是令我越来越好奇了。”
她没有再跟上去,既然知道了他也要去锡山赵家,那么早晚会遇到。
林麒不确定楚鸢有没有再跟,快步走了半天,直到出了南边的睡鹰岭上了大路,才放缓了脚步。
“她定是昨晚操控那女尸的幕后之人!”林麒之所以敢如此断定,是因为他看到了楚鸢发簪上的借魂灯!
那借魂灯给林麒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如今成了修士,视力远超往昔,一眼便认了出来,否则还真要被她瞒了过去。
“幸好成功脱身,不然我这刚刚入门的虾米修士怕是不够她这大鱼塞牙缝的!”林麒松了口气,踏上了远离环山镇的大路。
一路南行直到正午,入了秋的太阳依旧灼人,林麒擦去汗水,躲进了路旁的树荫下。
眼下赶路纯属遭罪,林麒掏出包袱里水囊吨吨灌了两口,绕到树后不起眼的杂草丛里,盘腿坐下,左右左右,干脆修炼。
林麒默念了几遍咒文,心中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原本烈日下赶路的焦躁与烦闷也尽数消退,偶有细微的凉风从树林中穿行而来,让他的心情愈发的闲适舒畅。
如此修行让林麒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时间,待到气息流转七七之数,洼地中已多了浅浅一层清水。
“呼……不知道何时能将这腹中洼地给填满。”林麒排出一口浊气,抬眼一看,发现竟然已经日暮时分了,便起身赶路。
走了约莫七八里路,天色已经晚了,四下里变成了朦朦胧胧的荒野,林麒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火光闪动。
悄悄走近后,林麒发现这里的野草已经被尽数除尽,变成了一大片营地。
营地里扎了十几顶的帐篷,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三处,围着各自的马车与货物。
“不太对劲啊……”林麒伏底了身子,小心地藏了起来,这营地处处透着诡异,实在是太安静了,就像……昨夜的五藏庙。
北边的营地用两辆马车和一辆板车围成了半圆,可奇怪的是,营地中的篝火仍在跃动着火苗,上面的铁锅也冒着热气,但是一个人都没见到,甚至连拉车的马匹也没了影子!
林麒草草扫视了一圈另外两处营地,同样一个活物也没有看到。
正诧异间,林麒忽然背生凉意,下意识地侧向翻身,一道寒光擦着他的鬓角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