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霎时安静下来,胡铭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两位长老及俞老,都似乎习惯了这个场景,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毕竟,这只是一个无聊的问题,只是碍于规矩,不得不问而已。
测试多年,他们不知道听到过多少个大同小异的答案,也早已经习惯了。
照例就是那些话。
“我被家族送来测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听话本里常说,仙凡有别。我一心求道,既然道不同,或许现在分别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我还是想修道之后,给父母一点回馈,让他们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也算尽最后的孝心。”
“父母有其他子女赡养,我已经做好了一心求道的准备。”
“……”
屋子里依旧是安静的,但两位长老和俞老都没有催促的意思,因为比胡铭沉默得久的人,比比皆是。
但片刻后,一道轻轻却十分坚定的声音响起,让两位长老和俞老瞬间惊愕地抬起头。
“我不愿意。”
房间里回荡着胡铭的声音,胡铭脸上的淡然和两位长老、俞老脸上的错愕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一次,反而是两位长老、俞老沉默了。
片刻后,俞老终于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终究要殊途陌路,就一定要当下割舍?为什么修仙之后,就一定要连子女爱父母之情都放弃?小生不解,还望三位前辈指点一二。”胡铭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俞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隐藏了起来,淡然地开了口:“仙凡殊途。”
“仙凡殊途,穷富悬殊,门第有别。然而许多枷锁,是人强加给自己的。许多成见,也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胡铭没等俞老继续开口,就再次说道,“小生斗胆猜测,为什么一定要割舍。是终究需要割舍,则必须现在割舍?还是害怕终究会看见父母离去,担心修行者心境有缺?或者是怕修行者心思不静,无法一心求道,无法望得长生?还是修仙就一定要忘情绝爱?”
房间里安静的,就只能听到胡铭一字一句的反问声。
俞老拦住了想要说话的偏高长老,用威严的声音道:“父母确实会早早离你而去,这就是仙凡有别的真实含义,不会对任何人有区别。我看了一下你的名册,以你中等上阶的灵根资质,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寿命会最少几百岁,而你父母不过凡人,今年以年逾三十,再过几十年就会悄然而逝。为什么不肯割舍?”
“那您的意思,就是抓不住的,就要割舍吗?”胡铭反而轻笑了一声,“可是人生终究要割舍的,有很多很多,没有什么是一成一变的,也没有什么是一直属于自己的。如果说父母终究要离去,那必须割舍。那么我修仙之后,要不要交朋友呢?朋友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我要不要拜师呢?如果我得天之幸,修为超越师傅,那师傅也将提前离我而去。而任何人都可能因为任何意外逝去,那我可能也不会陪师傅很久,师傅要不要收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