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林白一时语塞，蓦然他想起曾经读过的歌德著作《浮士德》，于是手舞足蹈的模仿书斋中的浮士德博士，面对魔鬼梅菲斯特的诱惑时慷慨陈词：“我要独自享受人类已经分得的一切，用我的心灵去存储去理解，无论是最高尚的、最深刻的，是福还是祸；我要把一己小我扩展成整体的大我，最终哪怕和它一样因触礁而沉没。（节选自《浮士德》）”

“说人话。”

“我想要一段精彩的人生。”

“很抱歉，这不在本中心的服务范围，人类的命运只能由自己决定。”

“说得也是。”林白悻悻的放下张开的手，诧异自己为何情绪激动，或许是异界转生带来的冲击。转生！他灵光一闪，急切的问道，“那位没要赔偿的女士，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没有处理，花花女士现在就是一只熊猫。”

“这不是系统运行故障吗？”

“当事人都不在意的故障，那就不算故障。”

往后无数难眠的黑夜里林白都会辗转反侧，为什么不签字接受那1亿元，但此刻的他头脑发热，高声的说道：“我也不需要处理，我就想转生到异界，重新开启精彩的人生！”

豪迈的情绪让运维专员也受到鼓舞，他学着林白的样子，用咏叹调念起了好似魔鬼梅菲斯特的台词：“你想要的越多，你就得付出越多，你拥有的越多，你就会失去越多。你赤条条的来，也将赤条条的走，最后欠了一辈子的债。”

他郑重的起身，将右手伸向林白：“林白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转生并主动放弃相关赔偿？”

“我愿意。”林白同样伸出右手，刚一碰到运维专员的掌心，整个人就瞬间消失无踪，就如他突兀的出现。

运维专员收起了右手，感慨道：“人生就是一场戏啊。”他将台上的文件扔到垃圾筒里，拍了拍手，“又是零故障、零赔偿，系统完美运行的一天。”随后下了班，打了个响指，整个白色空间像灯一样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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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就转生了，不让我再考虑一下，不用再签份文件证明我自愿放弃赔偿吗？”此刻林白的心情就是后悔，万分的后悔，他喃喃自语，头痛欲裂，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抖动，他又成了小孩子模样，只是不再躺在冰冷的地上，而是靠在另一个孩子的背上，虽然羸弱，却像散发着小孩子独有的热力。

“你醒啦！”背着他的男孩说，声音透着关切和惊喜，“还好没有下雪，不然我就找不着你了。”

林白想要下地，挣扎了一下却反倒被男孩用手背箍紧了双腿。

“别动，别动。”男孩说，“你肯定饿坏了，在废墟上躺了那么久，新奥联邦军队都往鹰巢城去了，我们村全完了，还好布丽吉特夫人收留了我们，我现在就背你到庄园里去，大家都在那······”

男孩似乎不是第一次这样背着人，一边大声的和林白说话，一边熟练的折转各种小道。

林白想要再挣扎一下，一个成年人怎能让孩子背着走，但被男孩唤醒的饥饿以及这副身体积累的疲累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给消散了。恍恍惚惚间，他看见了小时候，那时他刚搬到另一个城市的姑姑家里，追着皮球跟在一群陌生的孩子背后跑。

他跑啊跑，想要追上他们，他跑啊跑，想要认识他们，然后摔了一跤，又摔了一跤，摔破了裤子，又摔伤了膝盖，他终于跑不动也追不上了，只能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往姑姑家走。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一边走一边想象，或许下个路口会遇见爸爸妈妈，再下个路口会遇见哥哥姐姐，下下个路口会遇见小伙伴，会有人爱怜的安慰他，嗔怪的责备他，会有人背起他，陪他回家。

天空开始飘雪，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俩人都打了个寒颤，林白将头靠紧了男孩的背，再无成年人的羞赧。

此刻他只想当个孩子，此刻他也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