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兹曼先生,古兹曼先生!”
接连不断的砸门声将古兹曼从梦中惊醒,昨日黑翼的人莫名其妙被王国禁卫军带走,一直到即将天亮才被放回来。
“什么事?”
清晨的严寒令他浑身一激灵,赶紧披上了衣架上的厚重大衣。
“您快来楼下看看吧,冠军回来了。”
古兹曼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这样一步一拐地跟着跑下了楼。
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圈黑翼的人,他们大多都睡眼惺忪强打精神,在等着古兹曼的指示。
“纳德茨达?”
一夜的大雪让街道上的积雪再次没到大腿,而在门前的积雪里却有着一个突兀的大坑,坑边的积雪不断融化,流入坑中汇成水洼。
蒸汽升腾,明明是冰天雪地,站在这里却觉得有些炎热。
“纳德茨达?”
古兹曼又喊了一声,坑内躺着的纳德茨达依旧毫无动静,熔炉般的胸膛自顾自起伏,鳞片开合间热流迸射,激起一浪又一浪水蒸气。
“就让她在这吧,都回去休息。”
古兹曼看了眼一旁将雪抓在手里的亚雷,显然他是因为试图搬起纳德茨达而被高温灼伤。
众人一哄而散,古兹曼则是站在门前等了许久,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已回房,他才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币放在积雪上。
“不出来见一面吗?”
又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房屋后转出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她穿着伯伦铁路的制服,毫不客气地一把拿走钱袋后转身便走。
“就这么走了?”
“有话快说,我还有好几个单子没结尾款,你替他们付钱?”
“她会一直恨你。”
“让她恨吧,不多她这一个。”
两人良久无言,而后女孩再度迈步离去。
“芭乐托奇!”
这一次女孩并没驻足,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在冰天雪地里。
古兹曼重重叹气,所有的不解与愤怒最终皆是落在了棉花上,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你自己保重。”
女孩转过头来,灰色头发灰色眼睛,俨然已经变换了一副新的面孔。
“给你个忠告,把眼睛擦亮点,别跟着加拉多一起最后引火烧身了。”
说罢,芭乐托奇不再停步,消失在风雪与熙攘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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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神圣华贵的老人对门前的鸦人微微颔首,鸦人推开大门,将老者引入豪华的宫阙之中。
“奇卡佐,麻烦你守门了。”
“遵命,陛下。”
门内的另一道声音传来,鸦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卢德,你也替翼将军看着点。”
“是,冕下。”
金发男人同样退了出来,站在了门的另一侧。
“真是不容易啊,卢德阁下。”
卢德微微侧目看向奇卡佐,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你们三人同去,只有罗维娜一人负伤而归,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呵。”
卢德冷哼一声,打断了奇卡佐的试探。
“无需多想,我等只需服从便是,冕下与陛下定能将伯伦带向更好的未来。”
奇卡佐也不再问询,只是默默看向窗外,风雪渐小,比格艾特数月来第一次升出如此明目的朝阳。
“重担已去,伯伦的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好。”
窗外鸦群盘旋不止,突然它们之间像是发生了某种争执,霎时间鸦声大噪黑羽齐飞,不断有乌鸦被打得跌落下来。
打理庭院的侍从们纷纷避让,很快偌大的庭院里就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一片狼藉的鸦羽和遍地挣扎的乌鸦。
一名侍女跑慢了些被绊倒,很快便被乌泱泱的鸦群压住不见了踪影,直到鸦群歇止散去,她才被其他侍从搀扶着起来。
“你还好吗?”
金发侍女点点头,俊俏的容貌让搀扶她的其他侍女一时间脸面染上红霞。
“我去换身衣服。”
金发侍女离开众人,在更衣房前一个闪身溜进了一旁的屋子后面。
“老鸟人就爱装神弄鬼,给点钱搞得这么要命。”
侍女一边撬着下水道井盖,一边嘴上骂骂咧咧。
井盖撬开,侍女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女仆装,难掩面上喜悦之色。
“出手倒是挺大方,都怪古兹曼那个混球,伯伦的人都知道我会变身了。”
侍女爬下深井,还不忘重新盖好井盖。
“算了,知道自有知道的应付办法,这点小把戏限制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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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男人收拾好行李,下楼时刻意看了眼一楼的房间,所有房门紧闭,桌上的摆件和自己来时一模一样,看来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过。
男人打开大门,却意外在门口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人。
“璐比小姐?塞勒斯先生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璐比咂咂舌,一把将男人推回屋内,同时也跟进来关上了房门。
“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想付钱了?”
男人深陷的眼窝内瞳孔震动,而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万事屋?”
“璐比”拉过把椅子大马金刀往上一坐,冲着男人伸出手。
男人沉默片刻,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
“大风雪已停,伯伦的交通系统很快就会重新运转,那些东西你运不出去的。”
“我自有妙计,痨病鬼就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璐比”抢过钥匙,顺道抓起桌上的热水壶灌了几口。
“下水道里的那个血族有点奇怪,感觉她根本就没打算好好看守魔方晶。”
“璐比”突然欺身向前揪住男人衣领,将他麻杆一样的腰强行拉弯,死死盯着那双深陷的病态眼睛。
“我不会是帮谁背锅了吧,帕斯洛恩阁下。”
帕斯洛恩喉头滚动,苍白面容看不出除恐惧外的其他情绪。
“我……我只是照做教国的指示。”
“璐比”撇撇嘴,而后将帕斯洛恩推开,一个闪身从椅子上跳开来到门口。
“要我背锅也行,但那是另外的价钱,哪怕现在不给,以后我也会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