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胡太深想听到的事情,他扳起脸来:“全部剪开查看过的,不是说就棉花做了吗,有什么问题?”
看上去非常单一的材料,居然还不能顺利复制模仿?
“是棉花没错,我们同样用针线把它们压实了缝制,可是……”副将垂下脑袋,他也不知为何会不一样。
“一群没用的家伙!”胡太深没好气的摔了茶杯。
罗畅风见状制止了他:“别急,这次你受伤不过是意外,因此自乱分寸可就愚蠢了。”
“我知道。”胡太深粗声粗气答道。
“我就好奇了,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一个破旮旯地,又是新护甲又是新武器的!他殷羿丞有这能耐?”
任何军事相关的发明或者创新都是难得的,阳安城之所以能抵抗这么久,就因为各种鬼点子层出不穷!
因为之前那迅速燃烧的粉末,现在他们打头的步兵完全不敢穿布甲了。
再热的天气也是铁甲加身,不仅如此,攻城之前还得主意风向,一股脑站在下风处,也有吃亏的风险。
罗畅风见胡太深咬牙切齿,不以为然的一笑。
“你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新护甲新武器的,抬举对方也得有个度。”
他瞥一眼桌面上的箭头,这是从胡太深手臂上挖出来的。
“棉甲是比铁甲更好,但又不是刀枪不入,它能给予阳安城两条命么?再说这箭,不过是在弓箭的基础上改良的,说到底也就是弓箭。”
罗畅风对此不屑之极:“再怎么折腾,他们就那么点人,不过是负隅顽抗,等到我们另一头军队绕过来,只怕投降都来不及。”
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什么花里胡哨的都不够看。
他的话不无道理,胡太深是明白的。
不过……
“殷羿丞既然让殷歌如此忌惮,还是小心为妙。”
他这算是一个忠告,能不能听进去就看罗畅风自己了。
两人心心念念等着己方另一队大军过来汇合,那边攻破皇城之后,确实把目标顺着阳安城的方向一步步侵蚀。
与国都紧挨着的是葑城,百晋铁蹄轻而易举地踏入其中。
也就在这时,他们才发现不对。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城门就被打开了。
原以为里面的人见大势已去,俯首投降,进去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城里人数寥寥无几,别说士兵,就是普通百姓也没多少个,分明是已经被大批量转移!
这是百晋绝对想不到的局面。
任谁都不能料到,北梁的君王已经任人宰割的情况下,何人有能力去保全百姓?
将士无不为了掌权者服务,王都顾不上了,还去顾着一干民众?
负责带队绕后出征的是烈竤王之子丁霖,堂堂百晋二皇子,此时也不禁陷入迷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移走大部分百姓,留下一个空城,意欲何为。
本身百晋要的就是这块土地,人是无所谓的,走了也没相干,并不妨碍他们扩充自己的国土。
意料不到的事,自然没人去防一手,是以殷羿丞这一趟出行,才能如此顺利。
他以葑城为起点,顺着北庐、长乐城、上旬门、唐阳庄、江永州、一直到青花城,一路下来召集民众转移。
打着新兴的羿王的旗号,许多人对此是不抱信任的。
不过时间紧急,也没得给他们多加了解这羿王是何来头。
反正两条路摆在面前,要么留在原地等候百晋大军到来,要么背井离乡踏上未知旅程。
这是一场关于人生的豪赌,稍有不慎就是死。
留下来可能会被奴役,跟着走那就是站在百晋的对立面,一旦羿王败了,他们估计都得死。
没看到结果之前,大家都是纠结的。
最终,有的人选择留下,更多人是随着一起离开,躲避灾害是人的本能,敌人都打来了,不走那不是等死么?
况且,甭管是什么王,能有人愿意不辞辛苦的带着他们,就够了。
有时候民心就是这么容易收服,你么抛下它,它就不会抛下你。
天知道在综天调走大部分将士守护皇城的时候,百姓们有多绝望。
他们的王只想着自己,而被弃之不顾的民众们,饱受贫困饥寒。
现在综天败给烈竤王了,也是好事,起码今年不要交田地税人头税甚至穿衣税了。
而愿意跟随殷羿丞踏上旅程的,一方面是因为避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糊口。
几个月前,北梁为了征收更多军饷,对着农户商户痛下杀手。
一开口就是罚银十几两,对绝大多数人家造成天大压力,拿不出来的回收房屋田地,逼死了多少人。
即便咬牙硬凑出来了,随后等待他们的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肚子都填不饱,还谈什么其它虚的。
跟着羿王的人马转移,路上有吃有喝,非常简单的道理,他们能活下去。
千里跋涉纵然辛苦,却也令人甘之如饴。
路上,殷羿丞率先派出二十人前方探路开道,每到一个城镇,最先接触的便是当地最高职位官员。
以北梁如今局势,其中利害关系,不必言明,大家心中有数。
让小队走在前头,给出通知和缓冲时间,等到老老小小大部队到达之际,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就这么兜兜转转,七座城连成一线,到青花城之时,已经是个庞大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