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走到教室前面的一张桌子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春秋》，刚一翻开，他就微微蹙起眉。

郑俭一愣：“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他担心的是，周煜别放个《春秋》的书皮在外头，里头放着什么大逆不道的禁书。

周哲摇头一指，郑俭看到，书页上头画了许多圈、点等看不懂的符号，把一本书画得乱七八糟。

周哲不禁摇头叹气：“公子虽说讲学，但对书却这么不爱护，还如何当先生教好孩子？”

周哲再翻开《仪礼》、《论语》，书页上依旧被画的圈圈点点，他将书递给郑俭，并对着他轻轻摇头。

郑俭看到被画的点点圈圈的书页：“公子毕竟年少，殿下不要见怪。”

“本宫幼年若敢把书搞成这样，手都得被打烂了。”

周哲是江宁有名的纨绔，但也不敢如此对待书籍。

书在大周卖得很贵，胡乱在书上涂抹等同于撕书、毁书，这事不论放在哪里，都会被家人或先生狠狠教训。

周哲挂着一丝戏谑笑容，无奈合上书，朝被几个孩子围住的地方走去。

走到近前，周哲看到在一块长约一丈五，宽约两尺的木板上，最末端画了三条线。

有几枚一寸半见方，半寸多厚的圆形棋子，分黑白两色，非常接近那三条线。

甚至有一枚黑色棋子，堪堪在木板尽头的边缘，欲掉不掉的悬在那儿。

木板一看就十分光滑，仔细看，上面似有一些粉末，周围被木槽包围。

周煜此刻正持白色棋子。

他瞄准后轻轻一推，那白色棋子在木板上好似顺流而下，没受到任何阻拦，直奔最远的黑色棋子。

“啪……”

一声轻响，白棋将黑棋撞下木板，而自己却留在木板上。

“哇！”

孩子们欢呼一声：“先生好厉害。”

“先生真厉害……”

一个奶声奶气的少女举起小手摇了摇，骑在一个大个子少年脖子上，高兴得揪着大个子的耳朵，大个子却憨憨的笑着，一点不觉得疼。

周哲站在一边有点不明白。

那么天马行空的一番设计，那么文采斐然的一个才子，那么满腹韬略的一位谋士，那么老谋深算的一个商贾奇才，竟然对这么个无聊游戏痴迷？

在木板上扔棋子？

周哲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少年侮辱了他对天纵奇才的想象。

郑雪芸看得新奇，周煜把一个白棋递给她。

“姐姐，你来试试。”

郑雪芸微微一笑接过棋子，一拿到手里，才发觉棋子好沉。

郑俭听到周煜叫自己闺女的称呼，脸一下就黑了不少，那是老夫的棉袄，你小子倒是叫的亲热。

他放眼看去，却见自己女儿却不以为意，十分开心。

哎，算啦，女大不由人啊……

郑雪芸兴奋的同时，却有些担心周煜，朝他不住递眼色，不论如何都不该将世子晾在一旁吧？

周煜假装没看到，继续给她解释游戏玩法：“这叫壶，底下是铁的，游戏叫沙壶。轻一点推，力量大会直接掉下去，尽量把黑壶撞下去，白壶要留在木板上。”

郑雪芸很小心的一推，她觉得用力很小，但是，她的白壶呈一条直线冲去，直接就掉出木板。

“哎……”

孩子们惋惜的叹息，嘟着嘴巴看向郑雪芸。

郑雪芸窘迫得像做错了事一般，撅着嘴看向周煜，很是不好意思。

周煜摆手一笑：“没关系，多试试就会了。”

郑雪芸微羞一笑，又将白壶轻轻推出，结果依旧用力太大，白壶掉出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