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义甚至有点怕周煜，不敢与他对视。

……

詹远道跟两人刚进庄子，周煜就从轮椅上跳起，几步跑到墙根弯下腰。

阿珂不知怎么醒了，见状急忙扑到他身后：“哥哥！”

“呕……”

周煜本想朝阿珂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但排山倒海的呕意，让他来不做更多解释。

他扶着墙开始呕吐，不仅把晚饭吐了，胆汁也快吐了出来。

这比前世喝酒呕吐更让他难受，头颅、血迹、内脏……每一个涌入脑海的画面，都成为他的催吐剂。

“哥哥，不怕！”

周煜感觉一只小手在背上捋着，扭头却见阿珂晶亮的眸子，里面都是担忧。

“哥哥没事，不用担心……”

周煜挤出一丝笑容：“真的没事，我保证……呕……”

阿珂蹙起小眉毛，眨巴眼无助的看向詹远道，好似请求他来帮一把。

詹远道淡淡摇头：“让公子吐吧，吐完就好了。”

周煜吐得昏天黑地浑身发软，他扶着膝盖撑了片刻，才用汗巾擦去嘴角的污秽直起身。

阿珂的小手还在背上轻抚，这也许是杀戮后，他得到的最好抚慰。

周煜捏的拳头发白，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哥哥没事，让阿珂担心了吧？”

他揉揉阿珂，看到她一双关切的大眼睛，在夜里闪着温柔的光。

刺鼻的血腥和真实的残肢内脏，和影视里完全不同，这种对人精神、肉体全方位无死角的啃噬和刺激，且得消化一阵。

此刻他更觉得，生命真是太脆弱。

他变成手上沾血的刽子手，而且他相信，日后他杀的人恐怕会更多！

杨怀义望向周煜的背影，撇撇嘴：“煜哥儿咋这么能装呢？”

詹远道狠狠白了杨怀义一眼：“公子是死撑，现在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杨怀义转过身，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被道长轻拍了下后背，他也“呕”的一声吐个地暗天昏。

詹远道拍着杨怀义一笑：“公子都不装，你还在这装？”

没见过死尸的人，特别是血液从活人身上喷涌而出，任谁亲眼见过这景象，都要度过段适应期，类似呕吐的反应，谁也跑不了。

这源于人对生命本身的敬畏和对未知的恐惧，谁也不曾想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如此简单死在面前。

“贫道从你苍白的脸就能看出，你不如你兄长。”

“谁说我不如他……呕……”

“怀忠走过镖，各方面经验都比你丰富，所以公子才放心让他参战。”

“我以后，肯定比我哥厉害……呕……”

詹远道去厨房切了几片生姜，来到房间递给给周煜：“含一会吐掉，然后好好休息休息。”

“多谢道长……”

詹远道语带关切：“等天亮了，公子还有的忙。”

阿珂一看周煜把姜片含在嘴里，蹙着眉表情十分难过，好像含姜片的是她自己。

周煜苦着脸点头，就着冷水擦了把脸，然后躺倒在床上。

他将颤抖的手按在胸前，那里有颗因紧张和恐惧，激烈跳动的心。

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

“死亡，我已见过！”

在黑暗中，周煜盘起双腿，开始默念六甲秘祝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