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索伦被赋予的天赋能力——真视之眼，一双可以调动能量看清万物的眼睛。哪怕是同一道路的超凡之人，天赋能力也未必相同，但比起各式战斗天赋，或者其他适合学者的辅助天赋，譬如快速思考之类，索伦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能力。至少，在眼下，它能帮助自己更多。

黑色墨汁凝聚在灵魂小人身上，顷刻便看不见了。人影猛然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开始晃动，愈演愈烈，几乎被拉扯到有半人宽，索伦却丝毫不见慌张，甚至希望灵体抖动得更加剧烈一些。

可等了许久，灵魂的晃动幅度也只是又略微上升，随后便不再加剧，反而慢慢减缓，渐渐恢复，直到最后平静下来。叶的灵魂又变成了开始的模样，只是轻轻颤动，不再有更多变化。

索伦失望地闭上眼睛。

又睁开。

再闭上。

再睁开。

奇迹是不会有的，至少暂时没有，女孩并没有睁开眼。

又失败了吗？想要通过灵魂震荡唤醒意识的实验，又失败了吗？

他再次叹了口气，默默将女孩的身体放平，直到躺下，随后拉起被子盖上女孩的肩膀，又压了压，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埋入柔软的床铺里。

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

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可起码，起码要让你能睁开双眼啊。

男孩的身体轻轻颤抖，却也很快停止，安静地靠在床沿，不再动弹。

只有蒸汽核心见证了他的脆弱。

那时，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不记得了。

以往的一切都不怎么清楚了，无非是一次次的追寻，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得不到，却又不断失去，不断失去。

还能怎么样呢？除了不再多去在乎，还能怎么样呢？

痛苦没有意义，憎恨也无济于事，只能默默接受，默默适应，也不去再强求什么。

这样的人生，既不算幸福，也说不上不幸。毕竟，嗯，一切都将会过去吧。

只是在恍惚间，又好像站在一个人的身旁，眺望着寂静的湖水。

“姥姥说，月湖底，很可怖。”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吧。”

“说起来，这腰带还是从朋友那借来的哪。”

模糊的视线中，女孩解下腰带叠放在岩石之上，随后缓缓向着月湖走去。湖水没过腰身，然后是脖颈，然后是口鼻。

汹涌的暗流将两人带走，再睁眼，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她，和身侧幽绿的利爪。

紧紧闭上双眼，拥抱在一起。

对面之人好像并不相识，但也无所谓了，假如这便是你我的终局，到也还算不错。

再然后，是鳞片的滑腻触感。

“又睡着了吗？”

索伦迷茫地张开双眼，窗外一片昏暗，只能依稀看见月湖始终平静的水面。室内灯光并不强烈，但初醒时，也总会觉得有些刺眼。

“这么晚了啊，真视之眼终究还是太耗费精神——哎，好累啊，好想再睡一觉。”

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女孩沉睡的样子，愣愣地出了会神。他忽地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颊，松开手，然后又捏了捏，不由地笑了。

依然只有蒸汽核心见证了主人初醒时的脆弱模样。

索伦再次闭上了眼睛，默默思考着。

瘦长鬼影带来的震荡烈度远远不够，就算经过处理的特殊体也不行。

但这就是自己能独立应对的极限了，月湖周边更加强大的灵魂体不说捕捉，我能杀死就很是侥幸了。

还是得完成和印斯茅斯人的交易吗？食尸鬼聚落那里会不会有别的选择？不行，太远，太危险，不能再打那边的主意了。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明天就去印斯茅斯吧。不管以后有什么隐患，还是先能唤醒叶再说吧。

反正，就算有隐患又怎么样呢，自己也早已不在乎这些东西了。现在在乎的，唯一不想失去的，也只有她啊。

索伦默默起身，抱起女孩前往浴室简单擦洗了身子，又送回去，随后便准备回到自己的客房休息了。

今天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