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鸾浪里浪气地大笑不止!
奶奶气得眼珠子发绿!
她指着胡鸾大骂,“大白天的,不好好呆在屋里做针线活儿,牵头驴出来干啥?!还当着先生的面乱说!你不怕丢人……哎哟哎哟我老于家这是造地啥孽噢……娶进这么个姑奶奶……家门不幸哟……”
奶奶哭天抹泪地叫起来!
于忠的老脸挂不住了,他怒喝一声,“都给我滚回屋里去!少在男人面前丢人现眼!!”
奶奶听话地止住哭!
胡鸾却一下嚷嚷起来!
“我哪里丢人现眼啦?!你说,我跟柳先生说说抽烟的事儿,丢谁的脸,现谁的眼?!你把柳先生看成啥人啦?!啊?!—”
“我我……我……”于忠窘地说不上话来!
胡鸾依旧不依不饶!
“你整天东游西逛!烟袋不离嘴儿!就不丢你老于家的脸,现你老于家的眼啦?!人说话得有良心!我恨我自己晕了头,骑这头白驴进了你们家,手里一个钱没捞着不说,人家还说我不是良家妇女,不配明媒正娶!我到底图个啥哟!我真是瞎了眼,嫁你这个老货,干啥啥不行,还总说别人不行!我真瞎了眼……”
眼见胡鸾开启“祥林嫂模式”,接下来就要诅咒于忠十八代祖宗,柳先生忙好言相劝!
“哎呀!小胡奶奶啊!不就是几句话吗?!多大点儿事啊?!一家人过日子,就讲个和睦,谁说话儿也没拿把尺子量,多一句,少一句,千万别较真儿!这大热天的,小奶奶还是快回屋歇息吧!”
胡鸾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一贯软硬不吃!“我才不回屋!我要磨丝瓜秧儿,做绿膜儿!自己赚钱自己花,丢人现眼!!”
胡鸾说完,拉起白驴就往磨道里走!
柳先生好奇地跟过去,见于见喜正在石磨旁边切丝瓜秧儿!
“柳先生?!你怎么有空来我家呀?!是不是想买我这头白驴呀?!”
“买驴?!哈哈!见喜呀!你怎么知道我想买你这头驴?!还是头白驴!!!”
“白驴怎么啦?!”于见喜一脸不乐意,“这可是黔之驴!!于状元给起的名儿!要不是这货整天骚扰枣花儿,我还真舍不得卖!!!”
“黔之驴……《黔驴冤》!!!这可对上啦!!!”
柳先生使劲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叫起来!“黔驴冤!黔驴冤……对对!于震写地锦绣文章!!!那些天我……我气地头昏脑涨!就把《黔驴冤》给忘啦!我……我要看看,这黔之驴到底是何方神圣,有多大冤气……”
柳先生边说边凑近黔之驴,从耳朵尖儿到尾巴梢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惊叫道:“不就是头驴吗?!除了毛是白色的,也没见神到哪里去呀?!那小震怎么写了篇《黔驴冤》?!还得得了状元……”
于见喜一听,得意洋洋!
“当然是小震写得好啊!!锦绣文章!”
“呸!!!狗屁文章!!!”
柳先生鄙夷地看着黔之驴,一脸不屑!
胡鸾刚把黔之驴套好,正给它戴笼嘴呢!听柳先生如此说话,脸一下就黑下来,她抄起笤帚疙瘩,照准黔之驴就是一下,“走!好好拉磨!要是再嗷嗷地乱叫,就把你卖给柳先生,叫柳眉当马骑!!”
“柳眉才不骑这玩意儿!她整天往脸上抹那绿膜,抹地绿是拉叽的,碜死个人……”
“柳先生,你不懂!抹上绿膜,脸就变白变嫩,白白嫩嫩,跟熟鸡蛋剥了皮儿一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脸……白不白?嫩不嫩?!滑不滑……”
于见喜把脸凑上去,拉起柳先生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
“哎—咦咦咦咦……”
柳先生哭笑不得,在这之前,他从没认真摸过任何一个男人!今天被迫“开了荤”,直碜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见喜,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见过哪个正经男人整天涂脂抹粉的?!那绿膜再好,也是给女人用的,男人用了就有罪!!!”
胡鸾一听,立马怼道:“啥?!男人用绿膜就有罪?!那男人吃饭有罪不?!”
“这个么……我觉得男人应当吃饭,不应当涂脂抹粉儿!男人一涂脂抹粉儿,叫人一看,就跟戏台上的淫贼似的,不干好事儿!男人,要上忠朝廷,下孝父母……哎,你俩知不知道任吒,前几天,他跟他爹在当铺里吵架,他爹骂他不孝,我当即就教训他,‘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做儿子的不孝就有罪!你以为你得了个曲状元就老子天下第一啦?!差远啦!要是叫朝廷知道你小子不孝,先革了你的状元,再禁考三年……’”
于见喜嘴一咧,不耐烦地反问,“柳先生,你知道那任熊回来后,都干了啥好事不?!跟他儿子抢女人……”
“吓!那不是爬灰吗?乱伦呀……该天打雷劈!!!”
胡鸾鄙视柳先生一眼,反问道:“那你还嫌任吒不孝顺他爹!!!换作是你,你孝吗?!”
“啊……这个……说到底儿……你还得孝啊……当爹的爬灰是他不对!可你不孝,就是你不对!你不能把两码事儿,当一码事儿说!你要是这么说,那天下决无可孝之人!你要是这么说,那天下人人皆可不孝!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你……你这个《以肉治国》……”
胡鸾气地脸都绿了!
柳先生最后一句,戳中她的痛处,她以前可是“干那行的”!